晚上十點。</br> 紀少龍坐著車,離開了體育總局大院的門。</br>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br> 很多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br> 原本他是可以松一口氣的,可是,他接到了一個緊急電話,讓他馬上下樓。</br> 他掛斷電話之后就下了樓,停在門口的是一輛掛著國情總院出入證的車子。</br> 兩名特勤人員告訴他,是林副總長讓他們來接紀少龍的。</br> 車子沒有去新華臺,而是朝著附近不遠處的一個地方開了過去。</br> 很快,在曲徑通幽之后,一個坐落在綠蔭中的小區出現在了眼前。</br> 到處都是很高很高的那種大樹,樹冠遮天蔽日下來,如果從上面看的話,好像你只能看到一片郁郁蔥蔥,根本看不到這些樹叢的底下,藏著十幾二十棟的建筑物。</br> 都是很老的那種類似于別墅一樣的房子,從門口看進去,只能看到一個大概,里面是什么樣的,或許是因為天色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br> 門口是一個崗亭。</br> 里面站崗的不是保安,而是武警。</br> 并且,都是持槍武警。</br> 進來這條路的時候,紀少龍就注意到了,路的兩頭,都是由欄桿的,不是誰的車子都能進入這條道路的。</br> 現在看到這個場面,紀少龍基本已經能判斷,這個地方,應該是一些領導人的家屬大院了。</br> 武警在審查之后,允許紀少龍乘坐的這輛車進去。</br> 又開了大概有個兩分鐘的樣子,紀少龍在一棟老樓的前面停了下來。</br> 這里面的陳設,看起來并沒有那么新,應該是很有年代感了,并且,大多數的樓還亮著燈,而眼前的這一家,一樣也是如此。</br> “請!”</br> 一個特勤對著紀少龍說道。</br> 接著,他在那個小門的門鈴上按了一下,通報了身份之后,院子的小門打開了,里面房子的一扇門,也打開了。</br> 紀少龍回頭看了一眼,只能硬著頭皮進去了。</br>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院。</br> 不像那些富豪們一樣,在小院里種滿了各種名貴的植物。</br> 反倒是種了一些很常見的蔬菜。</br> 在院子的角落,似乎還有一個雞籠,里面還有兩只雞。</br> 好像他認識的很多上面的人,都喜歡養雞,還真是一個奇怪的愛好。</br> 門推開之后,一個四五十歲的阿姨朝著他點點頭,很禮貌地打了一聲招呼,這個人,應該是保姆一類的人吧。</br> 然后,她指著客廳說道:“林副總長在客廳等您。”</br> 紀少龍表示了謝意,走了進去。</br>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不大的客廳。</br> 客廳里所有的家具,看起來都很舊,一點都沒有高大上的感覺,但是很整潔,雖然舊,但是一點都不亂。</br> 眼前是一張沙發。</br> 很老的那種布藝沙發。</br> 林翔就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一張報紙,戴著老花鏡,在很認真地看著。</br> 聽到腳步聲,他放下了報紙,摘下了老花鏡,看到是紀少龍之后,朝著他招招手,說道:“來,過來坐。”</br> 紀少龍在林翔的對面坐了下來。</br> 手放在了膝蓋上。</br> 恭恭敬敬的。</br> 畢竟是領導的家里,紀少龍可不敢造次。</br> “這杯茶是給你準備的,你自己喝吧,我晚上不喝茶。”</br> 說完,林翔端起了面前的杯子,紀少龍看到,里面只是一杯白開水。</br> “總局的事情,你做得怎么樣了?”</br> 林翔突然問道。</br> 關于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紀少龍沒有做過任何匯報,但是,林翔肯定是知道了,畢竟動用了很多的資源,這些事情,不可能不傳到林翔的耳朵里。</br> 既然這樣,紀少龍也就不用從頭開始介紹了。</br> 他直接說道:“晚上七點多的時候,剛剛抓獲了嚴光遠,已經被紀委帶走了,體育總局內部的清理,大概會在明天開始,主要是前面足管中心的一批人。”</br> 林翔點了點頭。</br> 沒有做任何評價。</br> 沉默了一會,說道:“紀少龍,不得不說,你是一把好刀,這也是為什么曹老這么看重你的緣故吧,但是這樣的你,在體制內,真的很不適合,有心想要做事的人會很喜歡你,因為你是一把好武器,可是那些被你侵犯了利益的人,會很討厭你,你有想過后果嗎?”</br> “您是說……顧委員對嗎?”</br> 紀少龍也不避諱,直接問道。</br> 林翔似乎沒料到紀少龍會直接提到這個名字。</br> 錯愕了一下。</br> 說道:“那個人是誰并不太重要,但是你的處境會很艱難,你是靠一路打打殺殺上來的,我身邊的一些人,很喜歡你,說你是鷹派的代表,也有一些人,對你很反感,說你是體制的破壞者,你去的任何地方,都是一地雞毛,這一點,你要承認。”</br> “我承認!”</br> 紀少龍點了點頭。</br> 他頓了頓,說道:“林副總長,我做的所有事情,既然您都知道,那我很想問問你,有沒有一件事,是我不該做的,我在任何的崗位上做的事情,幾乎都是我分內之事,我有點不能理解的是,我既然做的都是我應該做的事情,為什么我就成了那個破壞規矩的人呢?”</br> 這個問題很犀利。</br> 問完之后,林翔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br> 只要是在官場的人,大多數都是圓滑的。</br> 經驗告訴他們,一旦鋒芒畢露了,那就離死不遠了。</br> 林翔還是沒有說話,喝了一口水之后,說道:“紀少龍,我問你一個問題啊,我們打個比方,在職場呢,某個領導過生日,一共有三個人,第一個是小李,送了他500塊錢禮金,還有一個小張,送了他300塊錢禮金,最后一個是小周,送了他2000塊錢禮金,但是在半年之后的一次提拔中,送500塊錢的小李,最后得到了提拔,而送2000塊錢的小周,最后卻被調走了,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br> 紀少龍微微一笑,說道:“第一,小周的野心表現得太明顯了,會引起領導的忌憚,這是第一點,第二點,才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小周一個人送了2000,壓了小李和小張一頭,這樣,小周就不合群了,接下來,不管是小李還是小張,都會在領導的背后,說小周的壞話,領導聽慣了這種話,小周自然也就沒有好下場了,對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