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少龍躲在一個大箱子的后面。</br> 眼看著大軍越來越近了。</br> 這個堆放雜物的地方并不算大,但是東西很多,什么香爐,紙錢,還有骨灰盒,沒有雕刻的墓碑,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多,遮擋住了大軍的視線。</br> 如果不離開這里的話,被發現,只是時間的問題了。</br> 想到這里,紀少龍按照過來的路,一點一點繞開大軍,又匍匐向了之前的那個小屋。</br> 大軍手里握著手槍,小心翼翼地進了那個雜物間,此時的紀少龍,已經輕輕打開了小屋的門,進入了小屋里面了。</br>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br> 這一點,永遠都是可行的。</br> 房間的地板上,趴著之前的那個保安。</br> 明明之前紀少龍看到他的眼睛已經閉上了,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保安趴在地上,眼睛睜得很大。</br> 地面上是一灘血,并且,這一攤血跡,還在一點一點擴大中。</br> 從他身體的位置,慢慢蔓延開來。</br> 有一股血跡,已經順著房間的地板,到了后門的門縫里,滴落了下去。</br> 房間里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只有兩個,一個是那個柜子。</br> 但是那個柜子打開,必然是要弄出聲音來的,會驚動外面的大軍。</br> 還有一個地方,就是那張床的床底下了。</br> 這是一張一米二的小床。</br> 應該是這個保安平時休息的地方,一張床單從上面垂下來,剛好蓋住了一半的床底,因為視線的原因,從外面的位置,看不清里面。</br> 外面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了。</br> 也就是說,大軍開始搜了。</br> 甚至有些氣急敗壞了。</br> 進去,最后可能無處可逃。</br> 可是不進去,最后的結果,有可能是被抓到,畢竟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藏身了。</br> 一咬牙。</br> 紀少龍爬進了床底下,將自己的身體蜷縮了起來。</br> 當他找好位置的時候才發現。</br> 他自己所處的那個位置,跟保安尸體趴在地上的位置,居然是臉對著臉的,也就是說,紀少龍只要隨意看過去,就能看到那個保安大哥瞪著眼睛在看著自己。</br> 你可以想象一下。</br> 那肯定是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br> 跟一具尸體臉對著臉,并且眼睛瞪著眼睛的那種感覺。</br> 就連空氣,都是凝固的。</br> 即便這樣,這也是紀少龍最好的選擇。</br> 只要出去,他的結果,可想而知。</br> 估計就要永遠趴在這里,跟保安大哥作伴了。</br>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br> 外面,一邊是大軍找人發出來的聲音,一邊是大軍在喊話。</br> “紀少龍,我看到你了,別讓我動手,你趕緊出來啊……”</br> “你是不是以為我找不到你?放心,你就待著別動,我肯定能找到你?!?lt;/br> “小樣,你覺得還沒大的地方,我會找不到你嗎?”</br> 總之,就是威脅紀少龍的話。</br> 紀少龍知道,大軍并沒有放棄,他也不可能放棄。</br> 就這么屁大的地方,他一定會認真找的。</br> 現在,他能做的只有等了,等到大軍耐心磨盡,離開這個地方,或者祈禱有人來這個地方,把大軍給嚇走。</br> 這或許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br> 他真的不知道在床底下趴了多久,或許是一個世紀那么漫長。</br> 外面的大軍,幾乎搜了每一個角落,從下面的雜物間到上面的公墓,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還站在公墓的位置,朝著山坡下面看下來,周圍可是空空蕩蕩的,一點視覺的盲區都沒有,那紀少龍,到底去了哪里呢?</br> 不知道找了多久。</br> 聽到了腳步聲。</br> 紀少龍再一次緊張了起來。</br> 接著,小屋門口的位置,出現了一雙鞋。</br> 一個人走進了小屋里,不是別人,正是大軍。</br> 他找了一遍,也喊了很長時間,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覺,進了屋子之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個保安的尸體,一點感覺都沒有。</br> 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那個杯子,咕咚咕咚起來,看起來是在喝水。</br> 他在房間里逡巡了一圈。</br> 然后在之前的那個躺椅上躺了下來。</br> 吱呀吱呀……</br> 他坐在躺椅上搖晃著。</br> 那一刻,紀少龍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br> 畢竟他跟大軍之間,最多只有一米的距離,只要大軍搖晃得劇烈一些,就能從矮下來的躺椅上,看到藏在床底下的紀少龍。</br> 生與死,此時只在一線之間。</br> 大約晃蕩了有個三分鐘的樣子。</br> 大軍再一次站了起來。</br> 紀少龍的位置,除了看到保安的尸體之外,能看到的,只有大軍的鞋子了。</br> 大軍的腳沒有動,應該是朝著小屋的四處看了起來,接著,就聽到柜子的門被打開的聲音,他反應過來了,現在開始搜查這個“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了。</br> 紀少龍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br> 搜查了柜子,那接下來,一定就是床底下了。</br> 畢竟整個小屋能藏人的,也就只有這兩個地方了。</br> 啪嗒一聲。</br> 柜子的門被關上了。</br> 接著,大軍的腳,已經正對著床底下了。</br> 看來,他要低下身子來看了。</br> 紀少龍已經閉上了眼睛,這一次,他絕對逃不掉了。</br> 死期到了。</br> 就在他眼睛閉上的一瞬間,他聽到轟隆一聲,應該是某個重物,落在了床上。</br> 難道是大軍躺了下來?</br> 紀少龍睜開眼睛之后,這個時候,已經看不到大軍的鞋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干凈的白色女式運動鞋。</br> 大軍呢?</br> 紀少龍正在疑惑間。</br> 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出來吧……”</br> 出來?</br> 這聲音!</br> 這是蕭沐卉的聲音!</br> 那一刻,有一種死里逃生的喜悅,從心底里泛濫開來。</br> 他終于慢慢將腦袋伸了出去,抬頭一看,立刻又閉上了眼睛。</br> 因為從他這個方向看過去,站在眼前的女人,穿的是一條裙子,而他的位置,恰好能看到裙底的風光。</br> 蕭沐卉笑了一下,然后往后退了一步,說道:“怎么著?這樣還要耍流氓嗎?”</br> 紀少龍有些不太好意思了。</br> 他從床底下鉆了出來。</br> 果然是蕭沐卉。</br> 還是那張絕美的臉,不過,卻有些風塵仆仆的感覺,連頭發都是凌亂的。</br> 他回頭一看,只見大軍就躺在床上,整個人是昏迷的狀態,這一切,都是蕭沐卉的功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