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岳平在紀少龍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說道:“沒什么大事,打黑除惡,這種事情,也不是我一個人干過,我能搞定,但是你的問題很大,你那個司空見的事情我聽說了,你現在在上面沒有人罩著了,后面的每一步都很難,就算是搞定了那個什么賀歲年,還有嚴光遠,搞定了嚴光遠,還有林翔,你現在真的樹敵無數,舉步維艱啊。”</br> 聽到這個話,紀少龍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好管閑事,遇到不公平的事情,不管心里就很不舒服,我肯定是要管的,不但要管,還要管到底,不管我面對是誰,都不重要。”</br> “哎!”</br> 黃岳平嘆了一口氣。</br> 這個紀少龍,在他看來,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br> 可是,又是一個愣頭青,做事不管不顧的,跟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里,就什么都不管了。</br> 說實話,他對紀少龍是有些擔心的。</br> 這樣的仕途走下去,總是不長久的。</br> 等于是刀尖上行走,一個不小心,就會割傷了自己,而且,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前途渺茫。</br> 看著紀少龍離開的背影。</br> 黃岳平心里多少是有些惆悵的。</br> “鐘老啊鐘老,有的時候真的想不通你看人的眼光是好還是壞,說好吧,的確挑了一個絕無僅有的人,說不好吧,你怎么會選上這個家伙呢,真的是太愛惹事了,估計九泉之下的你,都不安生吧。”</br> 這是黃岳平自言自語的話。</br> 是說給自己聽的,或許也是說給已經離開十幾年的鐘老聽的。</br> 在路上的時候,紀少龍就給費子棟打了一個電話,讓他調查金書劍跟賀歲年之間的關系。</br> 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了。</br> 紀少龍需要好好休息。</br> 兩日的奔波,讓他的體力已經耗盡了。</br> 現在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熱情奔放的年輕小伙子了,足夠的休息,才能保證有更好的戰斗力。</br> 深夜。</br> 紀少龍已經進入了夢想。</br> 可是有的人,卻是睡不著了。</br> 賀歲年本來也已經睡得很香了,但是一陣電話打了過來,把他硬生生從夢鄉里揪了出來。</br> 本來個是美夢。</br> 所以聽到電話響的時候,有些生氣。</br> 老伴翻了一身,繼續睡去了。</br> 他爬起來,戴上了眼鏡,拿起電話,有些怒意地說道:“誰啊,現在幾點了還打電話。”</br> “賀副局長,我是金書劍!”</br> 聽到這個聲音,賀歲年一下子清醒了,馬上拿下手機看了一眼,現在已經是晚上的一點鐘了,金書劍為什么會這個時間打電話來?</br> “金總啊,有什么事情嗎?”</br> 對于金書劍,賀歲年還算是尊敬的,因為他知道,金書劍上面是有人的。</br> “告訴你一個消息,紀少龍不但沒有被抓,還回到遠京了,他的手下一個叫司空見的,把事情都扛下來了,大概在幾個小時前,紀少龍帶人端了華翠樓,連我的秘書白靈也給抓走了。”</br> “什么?”</br> 一句話,讓賀歲年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br> 他的聲音,似乎驚醒了老伴。</br>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金總,您等我一下,我穿件衣服起床說。”</br> 說完,披了一件睡衣,就來到了客廳里。</br> “怎么回事,具體給我說一下。”</br> 他的心情,現在是慌張的。</br> 原本金書劍是不想跟他廢話的,但是現在的事情向著他們計劃外發展了,所以,賀歲年有權知道全部的真相。</br> 于是,金書劍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br> 聽完之后,賀歲年算是僵硬了。</br> 周游白死了?</br> 原本的計劃,可不是這個樣子的。</br> 他怎么也不會想到,紀少龍居然會使用這樣的一招,讓自己的人主動扛下罪責來,換取自己的自由。</br> “金總,白靈那個人穩妥嗎?”</br> 賀歲年問道。</br> “這個你放心,白靈是什么都不會說的,但是,白靈說與不說,其實都沒那么重要了,因為我已經暴露了,紀少龍也一定會查我跟你之間的關系的,這一次,你算是把紀少龍給徹底惹惱,按照他的脾氣,接下來他肯定是不管不顧了,你也知道,這個家伙有的時候是很難纏的,一旦他發瘋,誰都沒用了。”</br> 這也是賀歲年最害怕的地方。</br>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br> “不是我們,是你,是你該怎么辦?賀副局長,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紀少龍一定會你動手的,我也沒什么想跟你說的,一旦你被捕,你應該知道該怎么說話,對吧?”</br> 這……</br> 這什么意思?難道是要放棄他了?</br> “金總,您不能這樣啊,我知道您上面有人,您要幫幫我,我好不容易才到今天這個位置,您若是不幫我的話,我就完蛋了,您不能這樣啊,想當年……”</br> 金書劍似乎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么了。</br> 輕輕咳嗽了一下。</br> 說道:“賀副局長,也不是沒有辦法,你手里不是有個人嘛,讓那個人出來,做點什么事情挽救一下,今天晚上,一切都還來得及,過了今天晚上,也許就來不及了,明白了嗎?”</br> “你說……他?”</br> “對,就是他,當年那件事,如果不是他的話,我們現在早就完蛋了,你也把他藏了十幾年了,我也知道,你藏著他,就是為了要挾我,要不然的話,我也不可能如此幫你,我知道他是你的底牌,但是你現在不用,就沒有用的機會了,所以,賀副局長,關鍵時期,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清楚一下,要不要拼死一搏,就看今天晚上了。”</br> 金書劍說的每一個字,對賀歲年來說,都是振聾發聵的。</br> 等到電話掛斷。</br> 金書劍坐在沙發上,一個人已經完全呆住了。</br> 他沒想到,真的是沒想到,原本那么完美的計劃,居然被紀少龍給破解了,讓自己陷入了如此被動的地步。</br> 他現在知道打蛇不死留有后患的結果了。</br> 正如金書劍說的那樣,紀少龍一旦發飆,那是完全不考慮后果的。</br> 那他這些年在體壇上做的事情,也就要曝光了。</br> 他用手重重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br> 看來,只有動用那個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