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體鱗傷?</br> 這個詞匯用的是不是太重了?</br> 紀少龍很清楚,丁世海絕對不是危言聳聽的人,可是他既然這么說了,也就是知道一些風聲了。</br> 丁世海在紀少龍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說道:“一入官場深似海,這句話呢,永遠都有效,你永遠都有敵人,這些敵人,可能真的是你的敵人,還有你身邊的人,你的朋友,你的兄弟,上面的人要壓制你,跟你平級的人,要排擠你,你下面的人,又要干掉你翻身上位,不管處于任何位置,永遠都是這樣的?!?lt;/br> 紀少龍聽到這個話,噗嗤一聲笑了。</br> 一下子摟住了丁世海,來了一個重重的擁抱,在丁世海的耳邊,紀少龍說道:“生命不息,戰斗不止!”</br> 丁世海也是會心一笑,說道:“生命不息,戰斗不止。”</br> 或許,只有到真的閉上眼睛的那一天,所有的“戰斗”才會真的結束吧。</br> 葬禮結束之后,紀少龍乘車回到了酒店。</br> 他本來還想跟安杰聊上幾句的,可是他也知道,安杰最近的事情很多很多,最好還是不要打擾他好了。</br> 畢竟以后還有很多機會。</br> 今天下午三點,紀少龍就要乘坐飛機返回青城市了。</br> 這一次遠京之行,內容還是很豐富的,可是一個好消息都沒有,幾乎全部都是壞消息。</br> 曹偉江的事情,基本上已經板上釘釘了,如果他稍微爭取一下,或許還有留下來的機會,但是他放棄了最后爭取的機會,他就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這件事留下了詬病,他就真的辭職了。</br> 接下來,會換誰上去,紀少龍不知道,也不是他應該考慮的問題。</br> 嶺右省還留下一個爛攤子。</br> 陳空青的事情,正在一點一點推進,拔出蘿卜帶出泥,這段時間,嶺右省的官場,一直都是人心惶惶的,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大棒,會揮到誰的腦袋上。</br> 省委省政府的人,只要看到紀少龍,幾乎都是繞著走的,好像紀少龍就是瘟神一樣。</br> 的確,他的確是一個瘟神。</br> 畢竟是他把嶺右省的官場,攪得天翻地覆的。</br> 這種狀況,不是一時半會會解決的,整個案子,會歷時很長的時間,或許一年,或許兩年,在這個時間段里,那些曾經做過錯事的人,幾乎無時不刻都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br> 從酒店還沒出發的時候。</br> 紀少龍接到了湯墨打來的電話。</br> 省委書記姚成功已經上任了。</br> 沒有中組部的人陪同,是自己上任的,今天上午的時候,他組織召開了第一次常委會,在會議上宣布了堅定不移貫徹上級的要求,將陳空青留下來的歷史問題,逐一解決,會議結束之后,他還找湯墨談了話,大概的意思,就是感謝湯墨為嶺右省做的事情。</br> 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br> 奇怪的是在常委會和后來的談話中,姚成功一句都沒有提到紀少龍。</br> 紀少龍可是省長,政府的一把手,省委的二把手。</br> 在紀少龍缺席的情況下開了常委會,并且,也沒有任何通知他要開這個常委會,這里面,紀少龍已經能嗅出一些不尋常的味道來了。</br> 看來,丁世海說的沒錯。</br> 姚成功來嶺右省,不僅是要拿下陳空青的爛攤子,或許還有什么別的事情,這個別的事情,有可能就是紀少龍。</br>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br> 好在也習慣了。</br> 倒也不會引起太大的心理波瀾。</br> 不到傍晚五點鐘的樣子,紀少龍的飛機,在青城市降落了。</br> 張逸之提前安排好了車輛,到機場接到了紀少龍。</br> 從機場到省政府,應該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了,所以紀少龍就打算直接回家了,不去省政府了,就算現在去,也沒人了。</br> 車子剛剛到家門口,張逸之的電話就打了過來。</br> 讓紀少龍趕去省政府一趟。</br> 電話里,紀少龍問出了什么事情,張逸之說在電話里說不清楚,讓紀少龍到了辦公室再說。</br> 沒辦法,只能連忙折返,趕回省政府。</br> 外面的天都黑了,等到紀少龍趕到省政府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了。</br> 年紀大了。</br> 一折騰就累,要不是在車上睡了一會,估計都走不動路了。</br> 車子到了省政府的門口就停了下來,紀少龍這才發現,門口好像多了不少警察,雖然看起來什么事情都沒有,但是停在四處的警車,似乎也說明了問題了。</br> “這是怎么了?”</br> 蘇戰從車上下來就問道。</br> 他也是隨口問問,他也知道,紀少龍跟他是一起來的,他也不知道什么事情。</br> 剛到大門,張逸之就從遠處跑了過來,一臉驚慌的樣子,氣喘吁吁跑到了紀少龍的面前,朝著外面看了一眼,說道:“紀省長,回來之前,省政府出了一件事,姚書記看到了這件事,去處理了,湯書記……湯書記已經被停職了?!?lt;/br> “停職?”</br> 紀少龍心里突然凜了一下。</br> 他還記得大概中午的時候,湯墨還跟他打過電話。</br> 電話里好好的,還說了姚成功找他談話的事情。</br> 可是現在,僅僅過去了一個下午,怎么就突然停職了。</br> “給我說說看,到底什么情況?”</br> 紀少龍有些著急地說道。</br> 張逸之點點頭,說道:“我們邊走邊說!”</br> 接著,張逸之就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br> 本來上午一切都是正常的,大概下午三點鐘左右的樣子,一輛五菱宏光,在省政府大樓的門口停了下來,接著,一個中年婦女,帶著兩個老人,從面包車上下來,直接跪倒在了省政府大樓的大門口。</br> 當時這件事通知張逸之的時候,張逸之反應也很快,馬上通知省政府的信訪辦過來處理這件事,可是,誰也沒想到,信訪辦的工作人員還沒到位的時候,姚成功的車剛好從省委大院出來,看到了這幾個下跪的人。</br> 連忙叫自己的秘書,將這個幾個人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br> 大概五點鐘的樣子,也就是紀少龍剛剛下飛機沒多久,姚成功發出命令,暫停湯墨政法委書記,公安廳廳長的職務,接受調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