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少龍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br> 接下來,曹偉江又跟紀少龍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br> 但是,并不主動往政治上扯了。</br> 而是聊了一些不知所謂的趣事。</br> 大概也就半個小時的樣子,曹偉江告訴紀少龍,他要去休息了。</br> 這個意思,就是逐客令了。</br> 紀少龍無奈。</br> 回到門口的時候,陳國棟和丁世海,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他,紀少龍只能無奈地搖搖頭,陳國棟也很清楚,曹偉江做的決定,不是誰都能改變的,他不行,紀少龍也不行。</br> 這件事,看來已經沒有挽回的余地了。</br> 回到酒店之后,紀少龍的心情并不怎么好。</br> 畢竟這么多的事情堆疊在一起,心情能好才怪呢。</br> 想著去樓下逛一逛。</br> 酒店的旁邊,是一個市民公園,不算大,紀少龍就想著,要不去公園走走吧,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能讓自己的心情也好一些。</br> 小公園的風景還是不錯的,至少綠化非常不錯。</br> 走了大概有個十幾分鐘的樣子,紀少龍看到了一張長椅,也就坐了下來。</br> 現在是傍晚時候,很多年紀大的人,帶著孩子或者三三兩兩的,在公園里面散步,比起那些起早貪黑工作的人來說,這些上了年紀的人,要舒服太多了。</br> 他們有退休工資,而且還有遠京的房。</br> 有些人,從生下來開始,就比別人要舒服很多,古人常說,投胎是一門技術活,看來的確是這樣的。</br> “你……你是紀少龍?”</br> 突然,一個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br> 紀少龍馬上循著聲音回頭看,只見一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人,推著一個嬰兒車,車里坐著一個大概一歲多的小女孩,對著自己問道。</br> 難道又是某個了不起的人物?</br> 紀少龍想到了前幾天在青城市餐館遇到的楊靖,畢竟眼前的這個人,他也不認識。</br>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次紀少龍主動站了起來,點了點頭,把微笑擠了出來,說道:“你好,我是紀少龍。”</br> 這個男人,似乎很高興的樣子,主動走到了紀少龍的面前,朝著他的胸口捶了一拳,說道:“少龍啊,我就知道是你,我是張碩啊,你不認識我了?”</br> “張碩?”</br> 這個名字,紀少龍仔細想了一下,似乎是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眼前的這個人,他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啊。</br> 如果說不認識,是很尷尬的事情,如果說認識的話,那又會露餡,這讓紀少龍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br> 或許是這個張碩看出了紀少龍的心思,說道:“看來你是真的想不起來了,我提醒你一下,當年你在讀大三,在一家快餐店打零工,我是你的主管!”</br> 轟隆一下。</br> 紀少龍頭腦風暴了一下。</br> 然后,眼前的這個人,好像漸漸清晰了起來。</br> 他想起來了,眼前的張碩,他的確是認識的。</br> 當年他在遠京大學讀大三,他一直有勤工儉學的習慣,每到周末或者假期,都會出去打工。</br> 距離學校不遠處有一家快餐店,是陳吉昌教授幫他介紹的,去這家餐館端盤子,每天放學之后去面上周六周日,每個月可以拿到1500的樣子。</br> 1500在那個年代,真的是一筆巨款了,要知道,當年的紀少龍讀大學的時候,生活費都沒有高于300過。</br> 這300,也包括了吃飯錢在里面的。</br> 1500是什么概念,等于是他一個學期的生活費了。</br> 這份工作是不是聽起來很誘人?</br> 事實上,紀少龍在這個快餐店連一個月都沒有工作到,為什么會這樣,很簡單,就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張碩。</br> 張碩的年紀,跟紀少龍好像是一樣的。</br> 兩人一般大。</br> 只不過,張碩是遠京本地人,在紀少龍進入這家餐館打工的時候,張碩是他的主管,并且還是這家快餐店老板的兒子。</br> 張碩這個人,心胸不算寬廣。</br> 紀少龍去面試之后,被老板留了下來,本來倒是沒什么的,可是自從張碩聽說紀少龍是遠京大學的高材生的時候,就對紀少龍不那么待見了。</br> 張碩從小不愛讀書。</br> 甚至是一團糟。</br> 所以很早就輟學了,他是最看不起那些讀書人的,看到紀少龍跟他同齡,而且還是遠京大學這樣的高等學府的,心理就失衡了。</br> 只要紀少龍來打工,他都要湊上去跟紀少龍說幾句話。</br> 不是什么鼓勵的話,而是譏諷的話,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只有一個,就是你這個遠京大學畢業的學生,還是要給我這個初中畢業的人打工,你讀那么多的書有什么用,還不是個廢物。</br> 原話不是這樣的。</br> 但是想要表達的意思,就是這個意思。</br> 言語上打擊紀少龍也就算了,而且在各種工作上,也是不斷刁難他,桌子擦得明明很干凈了,他要挑刺說不干凈,明明是廚房的人出菜慢了,他要怪紀少龍動作慢。</br> 這一切,紀少龍都忍下來了。</br> 直到有一次,他的一個同學來這里吃飯,跟他說了幾句話,張碩就大發雷霆,當著店里所有員工和客人的面,數落紀少龍偷懶,還說上個大學,什么都沒有學會,只學會了偷懶,上遠京大學有什么用,這樣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有什么出息的。</br> 那天之后,紀少龍就辭職了。</br> 因為他真的受不了百無一用是書生那樣的話。</br> 所以,他在那家快餐店,一共打了不到二十天的工,卻對他來說,記憶很深刻,印象很深。</br> 有些事情,即便過去很多年,還是記憶猶新的。</br> 紀少龍已經很久沒想到過這件事了,可是隨著張碩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那段記憶,開始躍然眼前了。</br> “紀少龍啊,當年真的不好意思啊,是我年輕不懂事,現在想想,真的太后悔了。”</br> 紀少龍還沒說什么呢,張碩說道。</br> 原本紀少龍并不想跟他一起寒暄,但是張碩的這句話,卻讓紀少龍心里觸動了一下,該過去的總要過去,何必去糾結呢。</br> 何況,這只是漫漫人生中的一個漣漪,根本算不得什么。</br> 一生中要遇到很多人,或許眼前的張碩,連配角都算不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