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猶豫間。</br> 張友倫走了進來。</br> 四處看了一眼,好像是為了尋找紀少龍一樣。</br> 看到紀少龍站在一個小房間的門口,主動走到了他的身邊,說道:“紀省長,翻斗村的問題,的確很嚴重,我打算就這件事,開一個新聞發布會,向媒體展示一下這里的成果,另外……”</br>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四處看了一眼,然后將紀少龍拉到了門口沒人的位置,說道:“紀省長,我老實告訴你,這個礦場的主要負責人我們已經抓到了,因為身份特殊,所以我想先跟您商量一下,這件事到底該怎么解決。”</br> “哦?”</br> 紀少龍故作狐疑道。</br> 張友倫繼續神秘兮兮地說道:“這個礦場的負責人叫曹興和,他本人是沒有什么身份的,但是他的哥哥,就比較特殊了,說完,伸出手來,指了指上面。”</br> 曹興和的事情,紀少龍早就知道了,而且他這次來嶺右省,就是沖著這個事情來的。</br> “然后呢?”</br> 紀少龍問道。</br> 張友倫似乎是欲言又止,頓了頓之后,說道:“老百姓有權力知道真相,我們作為紀委,也有權力公布真相,我呢已經跟曹興和談過一次了,他說……”</br> “說什么……”</br> 既然張友倫想要紀少龍問,那紀少龍不問,就是不給面子了。</br> 張友倫故作為難一般說道:“他說,他之所以能開這個礦場,都是因為曹書記的原因,我在想,這件事如果公布出去,會不會對曹書記產生什么不好的影響,陳秘書說,有什么問題就問您,所以,關于這件事,我們是積極處理好,好是壓一壓,您說了算。”</br>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紀少龍突然就醒悟過來了。</br> 從這件事開始的時候,他就沒搞懂,為什么張友倫看起來是有問題的,但是在處理翻斗村的問題上,似乎很積極。</br> 誰都知道,翻斗村是陳空青的一個大丑聞,一旦真的石錘了證據之后,陳空青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即便這樣,張友倫還是查了。</br> 他一直覺得,這里面是矛盾的。</br> 但是現在,這個矛盾解開了。</br> 翻斗村的問題,最后都會推到曹興和的身上,包括所有跟陳空青有關的部分,也會推到曹興和的身上,曹興和也會把這件事大包大攬下來。</br> 為什么會這樣?</br> 很簡單,就是因為曹偉江的身份。</br> 因為不管是陳空青還是張友倫都知道,上面的人,不會讓任何不好的事情,影響到紀少龍的,一旦紀少龍決定將這件事查到底,或者公布出來的話,會有人出面的,這個出面的人,一定會給紀少龍壓力,然后脅迫紀少龍在這件事上停止調查。</br> 陳空青要借別人的手,除掉紀少龍。</br> 他之所以有恃無恐,就是因為這個原因。</br> “這件事,的確有些嚴重,這樣吧,先把翻斗村的人帶回去,翻斗村的事情先不公布,也暫時不要調查,等我想想再說。”</br> 紀少龍如果推辭,說不過去,如果強硬要調查到底,他倒是不擔心來自上面的壓力,而是擔心會威脅到曹偉江。</br> 另外,他也跟某些人承諾過,絕對不碰這件事,他原本的計劃,是讓這其中的人來招惹他,他逼不得已出手,可是整個事情,似乎被打亂了。</br> 他上任嶺右省省長這么久,不管是曹麗華還是曹興和,都沒有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即便他很清楚,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曹家人和陳空青搞出來的,如果想要碰曹家的人,那就必須要碰陳空青,如果你不敢碰,那陳空青的問題,自然也就不敢查了。</br> 他們是綁在一根繩上螞蚱。</br> 只要有一個人落水了,其他的人,也會被牽連落水。</br> 陳空青有恃無恐。</br> 并且故意將這件事激發出來,看起來是一種不可思議,一種讓步,實際上,他是在跟紀少龍示威,他是想要告訴紀少龍,你動我可以,但是你若是動了我,也就動了上面的那個曹偉江。</br> 聽到這里,張友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br> 那一刻,他覺得他勝利了。</br> 紀少龍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參與抓捕行動的湯墨,也不好說什么,畢竟是在外面。</br> 翻斗村所有的挖礦機被封存了。</br> 那些工作人員也被抓了。</br> 但是暫時還不能處理他們,一旦他們要被處理了,那曹興和也要被處理,曹興和的身份一旦公布,將對曹偉江的形象,產生毀滅性的打擊,國內的媒體可以封閉起來,但是國外不行,到時候,國外的那些無良媒體炒作發酵下去的話,就很嚴重了。</br> 曹偉江的形象,代表了華夏的形象。</br> 一旦形象受損,那就是國家的形象受損。</br> 如果真的發生那種情況,后果是很嚴重的。</br> 紀少龍的確是來處理這件事的,但是結果是為了更好,不是為了更糟糕。</br> 他被陳空青將了一軍,而且,這一步直接就是殺手锏,將紀少龍給將死了。</br> 前腳剛走進辦公室,湯墨后腳就跟了進來,顯得有些怒氣沖沖,說道:“紀省長,你當初跟我說,你要滌蕩不公之事,翻斗村當年的悲劇,我們也只是翻出了冰山一角,你告訴我,這件事暫時不要查了,是什么意思,難道你當初跟我說的話,都只是說說而已嗎?”</br> 看得出來,湯墨有些生氣。</br> 為了今天的行動,他從臨市調了警力過來,雖然說翻斗村的挖礦工廠真的被打掉了,但是,根本觸及不到任何人的核心利益,這算勝利嗎?</br> 不算!</br> 甚至多少是有些窩囊的。</br> 面對湯墨的置疑,一向口才很好的紀少龍,居然無言以對了。</br> 的確,講這件事壓下來,違背他一向做人的準則。</br> 但是,他是真的做不到因為處理這件事,讓國家的形象受到影響。</br>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不拘小節,集體的利益,永遠好于某些人的利益。</br> 他坐在沙發上,連續問了自己四五遍,這件事到底應該怎么處理,難道就這樣了嗎?</br> 明知道是陳空青的公開叫板,真的就跟他認輸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