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大？有多大？”</br> 紀少龍下意識地問道。</br> 王乾微微一笑，問道：“你在你的官場生涯中，辦過的最大的案子，涉及人數最廣的案子，是多大？”</br> 紀少龍想了想，說道：“涉及到了一半的領導，但是問題沒那么嚴重，主要還是部分人牽頭的。”</br> 王乾點了點頭，說道：“嶺右省，在整個省委省政府大院中，你能看到的任何人，就是你眼睛能看到的人，上到陳空青，下到某個掃地的清潔工，都是其中之一。”</br> 轟！</br> 好似五雷轟頂一般。</br> 紀少龍坐在那里，一下子全部都麻木了，他整個人石化了。</br> 對他來說，這簡直太夸張了，一個清潔工，也能參與其中？</br> 這不可能。</br> 看到紀少龍不可思議的表情，王乾說道：“古人說過，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在嶺右省，這是最好的表現，你看到那套房子了嗎？”</br> 王乾指著遠處，一盞亮著燈的房子，說道：“那是我家，你知道這個小區多少錢一平嗎？三萬多！我這一套房子，有將近兩百平，買下來加上裝修，一共去了將近八百萬，你覺得，以我的工資，多久才能賺到八百萬，我的妻子，還沒有工作，我的大女兒，不過是一個會計而已。”</br> “這些錢，都是這些年我分到的，我什么也不想要，可是錢還是會到我的抽屜里，我若是不拿這筆錢，我在嶺右省，一天都待不下去。”</br> 王乾的話，再一次深深震撼了紀少龍。</br> 太夸張了，太不可思議了。</br> 一個前任省長，居然當著現任省長的面，將自己的受賄展示了出來。</br> 無論在哪里，這都是天方夜譚的事情。</br> “這些錢，到底哪來的？到底哪里可以弄到這么多錢？”</br> 紀少龍真的有些想不明白。</br> 王乾笑了笑，說道：“陳空青的斂財，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你最近不是調查到了翻斗村了嗎？對嗎？”</br> “對！”</br> 紀少龍又是一驚。</br> 王乾接著說道：“你找到了翻斗村，也想從梁茂新的身上找到突破口，其實已經說明，你的能力過人了，但是翻斗村，只是冰山一角。”</br> “翻斗村，到底是什么情況，還有林大寶，你留下來的那個秘書，為什么說省政府里鬧鬼，是他搞出來的，這些東西，我都搞不清楚，而且他的人也失蹤了。”</br> 王乾長吁了一口氣，說道：“這里面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從哪方面跟你說好了。”</br> 他看了看手表，說道：“現在已經是十點了，我們總不能在晚上坐一夜吧，我要說的東西，就是說到明天晚上，也是夠的，我覺得，我們還是另外找個能過夜的地方吧……”</br> “過夜？”</br> 紀少龍一驚。</br> 真的有這么多的東西嗎？</br> 王乾站了起來，在紀少龍的面前轉悠了一圈，說道：“走，我知道一個好地方，跟我來！”</br> 兩人來到了小區的門口。</br> 打了一輛車。</br> 出租車在青城市繞了一圈之后，在某個老舊小區停了下來。</br> 他很熟練地帶著紀少龍進了小區，然后打開了一扇門，推門走了進去。</br> 一進去，紀少龍就聞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這個味道，是錢散發出來的那種味道，相信大多數人都聞過。</br> 當燈被打開的之后，紀少龍怔住了。</br>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屋子，面子也不算大，一室一廳的那種，大概五十幾平。</br> 在最中間的一張方桌上，碼著一堆錢，整整齊齊，全部都是嶄新的錢，大概有個幾千萬的樣子。</br> 王乾把門給關上了。</br> 說道：“我剛才就說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里是三個人的錢，一部分是我的，我拿去買了房子，還有一部分，是劉副書記的，最后那一部分，是林大寶的。”</br> “這里一共有兩千三百一十六萬零五千，不多不少，我們三個人，這些年拿到的分紅都在這里了，劉副書記和林大寶的，幾乎沒用，我用了784萬，全部花在了房子上。”</br> 紀少龍看向了王乾。</br> 他有些看不懂這個人了。</br> 既然已經受賄了，可是為什么要去買房子呢？</br> 王乾告訴紀少龍，這些錢不能動，這是他一個黨員的底線，可是這些錢如果一點都不用的話，陳空青也是會發覺的，既然這樣，小女兒也要高考了，不如給她一個更好的環境，反正早晚都要死，還不如死得舒服一點。</br> 他們現在在的這套房子，其實就是王乾之前的房子，一家五口人，有他的母親，妻子，還有兩個女兒，擠在這樣的一套房子里，生活了很多年。</br> “既然已經堅守不了底線，那我用一部分，改善一下我家人的生活，結果也不會改變什么。”</br> 那一刻，他的表情有些苦悶，說不出來的難堪。</br> 或許，不是他本人，根本體會不出他的無奈了。</br> “我這里沒有水，如果口渴了，只能去喝自來水了。”</br> 王乾一邊說話，一邊將沙發上的罩子給扯掉了，沙發上有一個盒子，里面裝了一些金銀首飾，也是受賄來的，他隨手扔在一邊，招呼紀少龍坐下來，翹起了二郎腿，點了一根煙，說道：“我們一樣一樣說，先說說這個林大寶跟翻斗村的事情怎么樣？”</br> 紀少龍點了點頭。</br> 然后掏出了手機，點開了錄音的按鈕。</br> 這是很特殊的一個晚上，今天晚上，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將顛覆他的三觀。</br> “林大寶是一個好秘書，很不錯的秘書，至少我很喜歡他……”</br> 王乾打開了話匣子。</br> 幾年前，王乾升到了嶺右省省長的位置，那個時候，他把原本的秘書下放了，看上了林大寶，也就從那個時候開始，林大寶就是他作為省長的第一任秘書了。</br> 在王乾看來，林大寶是一個懂事的秘書，也是一個機靈的，會做人的秘書。</br> 那個時候的王乾，本想在嶺右省大干一場，可是天不遂人愿，他漸漸發現，嶺右省的形勢很復雜，他雖然是省長，但是卻掌握不了權力。</br> 包括省政府的權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