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立醫院?”</br> 紀少龍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br> 看來身體是真的好多了,這么突然坐起來,也沒感覺有多少頭昏目眩的。</br> 他直接拿著吊瓶就下了床,站在窗戶口一看,只見外面樣子,的確是在榕城市。</br> 他依稀記得,自己是掉落菖溪河中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一下子就到了榕城市了。</br> “金醫生,您來了。”</br> 護士的一句話,讓紀少龍轉身過來。</br> 只見病房里,出現了一位上了年紀的醫生,看起來慈眉善目的。</br> “來來來,過來躺下,讓我檢查一下。”</br> 醫生要檢查,紀少龍肯定是要配合的,乖乖躺了下來,那個年長的醫生,在自己的身上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查,捏了捏又摸了摸,坐在一旁,笑著問道:“年輕人,多大了啊?”</br> 檢查還要問年齡?</br> 紀少龍乖乖回答道:“28歲。”</br> 那個醫生沉思了一下,又問道:“現在工作中有沒有困難?”</br> 這算哪門子的問題?</br> 紀少龍雖然覺得很奇怪,還是搖搖頭,說道:“還行還行,沒什么特別的困難。”</br> 醫生點了點頭,看他的眼神,很溫暖,紀少龍躺在那里,總覺得很奇怪,可是哪里奇怪,卻又說不出來。</br> 醫生在他的腦門上摸了摸,說道:“你休息一會,別亂動,一會護士進來給你換藥,然后就有人來接你了,明白了嗎?”</br> 紀少龍點了點頭。</br> 那個叫金醫生的,便帶著那個年輕漂亮的護士,直接出去了。</br> 紀少龍躺在那里,還是覺得很奇怪,自己是在菖溪河中落水的,就算被人救上來,也不至于送到榕城市來啊。</br> 腦子里一遍一遍梳理著整個過程。</br>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打開了,又是一個護士走了進來,不過,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漂亮護士了。</br> 她拔掉了紀少龍的針管,說道:“好了,你可以出院了,你的家人已經給你辦了出院手續,你自己下樓吧。”</br> “下樓?”</br> 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么突兀嗎?</br> “護士小姐,剛剛那個金醫生是誰啊?我可以去見見他嗎?”</br> 護士一愣,問道:“金醫生,什么金醫生,我們科室沒有金醫生啊?”</br> 那就更加奇怪了。</br> 紀少龍把剛剛的那個金醫生描繪了一遍,然后又把那個漂亮護士描繪了一遍,眼前的這個護士,在他的腦門上摸了一下,有些奇怪的說道:“不發燒啊,怎么開始說胡話了呢?”</br> 說完嘀咕著,就出門了。</br> 這里沒有金醫生和那個護士,那剛剛看到的那兩個人,到底是誰,難道是真的幻覺嗎?</br> 很快,紀少龍就否決了這么一個想法,那是活生生的人,他能確定,可是如果真的沒有這兩個人,那這兩個人,為什么又要進來跟他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呢?</br> 紀少龍換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直接就出去了。</br> 剛下樓,就看到四處張望的周建華和鄭佑甫站在大廳的中央。</br> 那兩個人,看到紀少龍的一瞬間,也是呆住了。</br> 兩人很快沖了過來,在紀少龍的身上捏了幾下,對視了一眼,一起說道:“真的還活著。”</br> 紀少龍有些奇怪,問道:“什么還活著?難道我死了啊?”</br> 鄭佑甫一下子沒忍住,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不敢相信,笑了起來,說道:“紀縣長,你要是再晚出現一會,你的葬禮就要開始了……”</br> 在走廊的盡頭,有兩雙眼睛,盯著大廳里面的三個人。</br> 旁邊那個女的問道:“主人,你精心安排了這么一個局,就是為了跟他見一面嗎?您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嗎?”</br> 那個老人,眼神中都是熾熱。</br> 說道:“這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我想測試一下他的能力,果然沒有讓我失望。”</br> 說完這句話之后,老人便離開了。</br> 那個漂亮的女人,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兩個人消失在了醫院的走廊上。</br> 在回去的路上,鄭佑甫和周建華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將發生在平戎縣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他們也不知道,紀少龍是怎么整到榕城市來的。</br> 既然這么奇怪,索性三人又折回了醫院,想要查詢一下是誰把他給送進來的,醫院查了半天的記錄,送他進來的人,登記的名字,就是鄭佑甫和周建華。</br> 找到當時接診的醫生和護士,他們的回憶里,也是兩個男人送進來的,繳納了醫藥費之后,就再也沒出現過了。</br> 想要繼續查下去,忽然發現,那些醫生護士都不愿意多說,好像是被誰下了命令一般,不允許提起這件事。</br> 這件事搞不明白也就算了。</br> 畢竟紀少龍一點事情都沒有。</br> 鄭佑甫告訴紀少龍,他接到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說他還活著,人就在省立醫院,鄭佑甫雖然不敢相信,但是還是想試一試,便叫著周建華一起過來了,也是剛剛到醫院,就看到紀少龍了。</br> 這個消息,他們還沒透露給縣里的人知道。</br> 在回去的路上,紀少龍也是心急如焚。</br> 畢竟他很清楚,如果他真的死了,最傷心的人,莫過于他的姐姐紀菲了,他不知道林芷晴會怎么樣,可是姐姐一定會傷心欲絕的。</br> 趕到平戎縣的時候,天又黑了。</br> 他直接上了樓,身上沒有鑰匙了,只能敲了敲門。</br> 也是敲了很長的時間,房間的門,才被打開了。</br> 開門的是紀菲,眼神空洞,表情僵硬,臉上還掛著已經干涸的眼淚,看到紀少龍的一瞬間,愣了一會,然后大叫了起來,搞得隔壁的鄰居,都開門出來看看啥情況了。</br> 為了防止姐姐過于激動,紀少龍馬上沖了進來,把門給關上了,一把抱住了姐姐,喊道:“姐,別喊了,我還活著,我沒死,我被人救了。”</br> 紀少龍沒死,紀菲的雙手,都顫抖得無處安放了,兩只手在紀少龍的臉上捏了又捏,又捏了捏自己,確定不是夢之后,回房間大哭了起來。</br> 紀少龍有些內疚,這兩天讓姐姐受苦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