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也不意外。</br> 畢竟在姐姐需要骨髓的時候,紀少龍就已經知道,他們兩個之中,有一個人,并不是親生的。</br> 他也想過,那個人會是自己,可是當事實真的發生的時候,還是有些接受不了。</br> 他努力擠出笑容來,把姐姐拉到沙發上坐了下來,說道:“沒事,姐姐,不用擔心,我不會怎么樣的,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不管我們是不是有血緣關系的,你都是我的親姐姐,不會改變。”</br> 聽到這樣的回答。</br> 紀菲笑了,她本來是有些擔心紀少龍的,可是紀少龍也是一個28歲的人了,很多事情小的時候不說出來,是會影響他,現在,并沒有那么重要了。</br> “姐姐,我想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他們為什么不要我了?”</br> 不管是誰,都會好奇的。</br> 紀菲嘆了一口氣,說道:“咱爸離開的時候,還有咱媽死的時候,都告訴我,這個秘密,一輩子都不能告訴你,可是媽也說了,紙永遠都包不住火,總有一天,你會發現這個秘密的。”</br> 她走進了臥室里面,抱出來一個很舊很舊的盒子,指著盒說道:“你還記得嗎?當年你總是問我,盒子里面有什么,我說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現在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沒必要瞞著你了。”</br> 她打開了那個盒子,從里面取出來一塊玉。</br> 一塊很干凈的玉。</br> 玉是雕琢成一個彌勒佛的模樣的,不是很大的那種,更像是一塊吊墜。</br> “當年咱爸把你抱回來的時候,你還是襁褓中的嬰兒,那個時候,我也很小,咱爸說,你的父親,是他的老班長,找到他,將你托付給了咱們家,讓我們好好照顧你長大,當時,你什么都沒有帶,只帶了這么一塊玉佩,咱爸說,這是你親生父母留給你的唯一的遺物。”</br> 紀少龍將那塊玉佩握在了手里。</br> 他無法從這塊玉佩中感受到任何東西。</br> 只是,這難道就是真相嗎?</br> 想了想,他將這塊彌勒佛的玉佩,再次放進了盒子當中,看著姐姐說道:“過去的,就過去吧,沒那么重要了,他們沒有撫養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br> 說完了這句話,紀少龍就進了房間,再也沒出來了。</br> 紀菲看著這個盒子,沒來由的,眼淚就掉下來了。</br> 她辛辛苦苦隱藏的秘密,沒想到在這一天,被他知道了。</br> 心里沒有波瀾,是不可能的。</br> 紀少龍不抽煙,可是那天晚上,他沒有吃晚飯,從書柜里找到了一包也不知道拆了多久的煙,點了一根,抽了幾口。</br> 房間的門給推開了。</br> 林芷晴進來了。</br> 她之前一直在房間里,所以外面發生了什么,她都聽得清清楚楚。</br> 她鉆進了紀少龍的懷里。</br> 用手撫摸著他的臉龐,喃喃說道:“沒事的,姐姐永遠是你姐姐,我也永遠是你的芷晴,好嗎?”</br> 紀少龍將手里的煙蒂扔進了煙灰缸里,在林芷晴的臉上親了一口,說道:“我沒事的,你們不用擔心了。”</br> 男人嘛,有些事情,寧愿自己扛,也不愿意說出來,難道僅僅是因為男人不喜歡說嗎?而是因為有些東西,即便真的說出口了,還是需要你自己承擔,那說出來,就沒有一點意義了。</br> 第二天一大早,紀少龍剛剛起床,就接到了劉慧冰出院的消息。</br>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后,劉慧冰從一開始的在縣醫院治療,后來送到了榕城市第一人民醫院,再后來,又轉到了省立醫院,經過了半年的治療,終于痊愈了。</br> 這對紀少龍來說,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br> 劉慧冰在此之前,是稅務局的一名沒什么實權的科長兼副局長,當時李萬里在的時候,也說過,劉慧冰只要回來,一定會給他安排新的崗位,所以說,劉慧冰這一次,也算是浴火重生了。</br> 昨天的陰霾,在聽到劉慧冰出院的消息之后,算是一掃而空了。</br> 剛準備去開個會,縣委辦主任羅浩走了進來,告訴紀少龍,侯青山要開個書記辦公會,討論一下關于劉慧冰的事情。</br> 一聽這個事情,還是很重要的,紀少龍讓周建華把他的會議往后推了推,趕到了侯青山的辦公室。</br> 侯青山是昨天上任的。</br> 除了昨天的點頭之外,兩人便沒有什么交集了。</br> 紀少龍進去的時候,發現整個辦公室的格局都已經變了,完全不是李萬里在位的時候那個樣子,書桌,書柜,沙發都換了新的,桌子上也擺了電腦,國旗和黨旗,更像是一個全新的辦公室了。</br> 他進去的時候。</br> 其他人已經到齊了。</br> 縣委書記侯青山,縣長韋同和,組織部部長向陽,縣委辦主任羅浩,另外一個,就是他這個常務副縣長了。</br> 一般的人事討論,縣委副書記都是會到的。</br> 可是今天,張志并沒有過來,只有他們五個人。</br> 紀少龍進來之后,正好韋同和身邊的位置是空的,他就直接坐了下去。</br> 侯青山將手里的一份文件合上,說道:“好,這是我上任以來的第一個書記辦公會,主要就是討論一下劉慧冰的事情,想必大家今天得到消息,劉慧冰出院了,接下來怎么安排也不是一件小事,大家各抒己見,不要過于拘束。”</br> 紀少龍跟侯青山,算是認識好幾年了。</br> 這樣坐下來正式談事情,還是第一次。</br> 話音剛落,一旁的組織部部長向陽說道:“根據侯書記的指示,我們組織部,對劉慧冰同志做了一個全面的考核,最終的成績,并不是太理想,所以,組織部的意見是,劉慧冰同志擔任稅務局的副局長。”</br> 這個話,讓韋同和和紀少龍兩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br> 韋同和說道:“向部長,你可別忘了,劉慧冰同志的事跡,是足夠申報記功的,阮啟亮被抓之后也承認了,是他派人在劉慧冰的車輛上動了手腳,才導致她受傷的,這個事跡,是需要報道的,她原本就是副局長,回來還是副局長,這難道不寒了對方的心嗎?”</br> 韋同和說的話,也是有禮有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