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青山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br> 他看著金平之,又重復了一遍,問道:“你是說,是老百姓將我們的人給抓了?”</br> 金平之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侯書記您之前說過,中央政府是不可能采取強硬的行動的,因為要注意國際影響,我們也一直在關注,中央政府是否下令對局勢采取強硬的控制手段,事實上,并沒有,是老百姓自發的。”</br>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幫怕事的老百姓,他們怎么可能有組織地站出來,阻止我們呢?不可能的,一定是你搞錯了。”</br> 侯青山好像瘋了一樣,走到了金平之的面前,他揪住了金平之的衣領,對著他吼道。</br> 金平之的臉上,現出了無奈的神色,說道:“侯書記,我們的家人,都在你的手上,你說我們怎么可能說謊呢?”</br> 聽到這個話。</br> 侯青山一把將金平之松開了。</br> “還有什么消息,繼續說!”</br> 站在金平之身后的,是包探舟,他往前走了一步,說道:“西部幾個省份傳來消息,我們的人也都被抓了,西部幾個省份,秩序也開始趨于穩定了,跟東北的三個身份一樣,也是老百姓自發的。”</br> “不可能!”</br> 侯青山將桌子上的所有東西,全部扒拉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br> 這還不解氣,他又對著那張茶幾,連續踹了好幾腳,整個辦公室,被他搞的一團糟。</br> 他怎么可能相信這樣的結果。</br> 他籌謀策劃了很多很多年,他料定了所有的事情,為什么沒有料到老百姓會主動反抗。</br> 三四十年前的那場動亂。</br> 沒有任何老百姓主動站出來,他們不敢。</br> 可是為什么到了現在,老百姓居然會自發組織起來,做這樣的事情呢?</br> 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br> 他算準了所有的計劃,甚至緊密到了每一步,可是他忘了一點,那就是人民的覺醒,民族的覺醒。</br> 在這樣好的政策下,在這樣好的環境下,所有都過上了好日子。</br> 在中央政府的幫助下,很多貧困戶都已經脫貧了,家家奔小康,已經不在是一個夢想,而是一個事實了。</br> 除了很少的一部分人,大多數的人,都不會愿意再回到那種動亂的生活中去了。</br> 那個時候的老百姓,沒有溝通手段。</br> 他們不可能一個人戰出來面對很多人,可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他們有了各種溝通手段,只要有人喊一聲,就會有人應和,也就更容易組織。</br> 這一切,侯青山都沒有料到,他太低估這些老百姓了。</br> 方涌岸往前走了一步。</br> 他的神色凝重,說道:“我跟我父親聯系不上了,遠京那邊,也沒有消息過來了,我猜遠京的秩序已經穩定了,我們在遠京的人,搞不好也被清理了。”</br> 連續三個壞消息,讓侯青山一下子不知所措了。</br> 這一次,看來打敗他的并不是紀少龍了,而是老百姓了。</br> “侯書記,我們這些人,命都在你的手上,不管我們能不能逃,反正都是一死了,你還年輕,你還有機會,現在走,還是來得及的,等到全國都穩定下來之后,您就走不了了。”</br> 金平之說道。</br> 侯青山突然用狠厲的眼神,看著金平之,問道:“我走了,你們的家人就可以被釋放了,對嗎?”</br>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覺得,這樣下去,終究是失敗的,單靠著江右省,靠著洪順市,我們是翻不出什么浪花來的。”</br> 金平之說道。</br> 侯青山的眼神,漸漸的更加陰翳了起來。</br> 他看著金平之,對著站在遠處的蝴蝶說道:“拖出去,殺了。”</br> 蝴蝶點了點頭,直接走進了辦公室,站在了金平之的面前,金平之現在已經很恐懼了,蝴蝶二話不說,在他的脖子上敲了一下,金平之整個人,就癱軟了下來,正好被蝴蝶給扶住了。</br> 她將金平之拖到了外面的走廊上。</br> 接著,便是一聲槍響。</br> 讓站在辦公室的所有人,全身都顫抖了一下。</br> 侯青山果然是瘋了。</br> 他根本是不在乎那些后果的。</br> 他背對著這一幫人,想了想,然后轉身過去,看著眼前的所有人,說道:“如果有人再打退堂鼓的話,我保證一個不留,全部都殺了。”</br> 沒有人敢吭聲了。</br> 一個也不敢了。</br> “命令下去,切斷所有的糧食供給,水源供給,電力供給,切斷所有的網絡,通訊,我要讓這些人,全部都瘋狂起來。”</br> 侯青山說道。</br> 大家互相面面相覷。</br> 他們都知道,如果真的這樣做了,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果。</br> 就在大家轉身要離開的時候,侯青山突然說道:“另外,再加一條,將江右省所有監獄的囚犯全部釋放,包括死刑犯,我要大赦!”</br> “侯書記……”</br> 方涌岸想要說什么。</br> 可是話還是咽了下去,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照辦!”</br> 現在侯青山做的所有的決定,已經開始偏離最初的軌道了,建安會的很多大佬,在全國各地被抓了,這也就意味著,建安會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分崩離析。</br> 而一意孤行的侯青山,面對這樣的情況,卻是視而不見,他好像一點也不心疼整個建安會一樣。</br> 就在那些人全部都離開之后。</br> 侯青山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這個電話,是崔援朝打來的。</br> 他不太想接,但是他很清楚,崔援朝的電話,是必須要接的。</br> 他有些不耐煩地拿起了電話,問道:“怎么了?”</br> 崔援朝似乎很生氣,對著電話吼道:“侯青山,你搞什么鬼,全國各地的情況你也都知道了,你還不想對策出來,你難道是想看著建安會死嗎?當初是你堅持要走這條路的……”</br> “還有轉機!崔老,您不用太過于著急。”</br> 侯青山說道。</br> “轉機?什么轉機?我當初跟你說了,建安會以利益為主就行了,未必要去爭取那些政治上的利益,你不聽,我現在真的很后悔,將你扶持到這個位置上!”</br> 崔援朝的聲音很大,聽得出來,他的確是動怒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