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么一瞬間,紀少龍似乎已經理清了建安會的宣傳策略。</br> 一開始,利用王穗東這個英雄被黑惡勢力所殺的事實,鼓動老百姓,這個社會很不安全,而高層所謂的掃黑除惡,都只是一些表面的工作。</br> 這樣一來,徐旭就成了反面教材了,成為了首要被打倒的目標。</br> 利用王穗東在群眾中的影響力,掀起初步的群體性暴動的浪潮。</br> 當然,這只是第一步。</br> 接著,建安會掌握的企業,開始大面積倒閉,這就導致大量的群眾失去工作,這其中,也包括了他們一直經營的國銅集團,也是同樣的道理。</br> 這些失去工作的人,本來心情就是憤怒的,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一個群體,這些人一旦加入所謂“革命”之后,那形勢就已經到了不可阻擋的地步。</br> 接下來,輿論再次進行引導,將海基隆當年被朱家所殺的事情引出來。(其實是自殺,但是并沒有多少老百姓知道。)</br> 老百姓對海基隆的印象是相當好的,也是很讓人佩服的一個總長,在這種情況下,讓老百姓知道,建安會其實就是海基隆的兒子海軍強創立的。</br> 這一步很關鍵,目的是讓建安會合法化,讓建安會被那些普通老百姓接受。</br> 你們想啊,一個好的總長海基隆的兒子創建的一個組織,這樣的組織,目的是為了給海基隆報仇,是讓老百姓過上安定穩妥的好生活,那這樣的組織,是不是就會被老百姓認可了。</br> 嘴上說的是給海基隆翻案,打倒那些貪官污吏,打倒那些為富不仁的有錢人,其實說白了,就是引導老百姓朝著錯誤的方向走。</br> 大多數的老百姓,并不會考慮什么政治斗爭。</br> 他們起來反抗的真正原因,說白了,就跟之前說的一樣,是仇富情緒在作祟。</br> 紀少龍之前在各地擔任要職的時候,口碑都是很不錯的,連紀少龍這樣的人,也加入建安會了,而且紀少龍還是海基隆的孫子,建安會創始人的兒子,那是不是對老百姓的欺騙就更大了呢?</br> 這樣的宣傳模式,一是印證了建安會是為老百姓造福的,第二,就是把紀少龍拖下水了,誰也不會相信,紀少龍是一個好人了。</br> 加上暗地里,將紀少龍數次跟建安會合作的事情公布出來,那紀少龍就是想做點什么,都不太可能了,因為誰也不會相信他了。</br> 紀少龍之前跟建安會合作的事情,其實只有少部分的人知道,大部分的人,包括黃岳平在內,都是不知道這件事的。</br> 現在侯青山,就是利用了這一點,離間了紀少龍。</br> 讓原本自由派的人,現在也不相信他了。</br> “黃岳平,別的不說,我們也認識有十年時間了吧,我紀少龍是什么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這只是建安會的陰謀而已。”</br> 紀少龍說道。</br> 黃岳平沉默了一下,繼續問道:“可是電視畫面上的那個事情,你又該怎么解釋,你的確是戴著白毛巾的,而且那條金邊的毛巾,只有建安會的核心人物才會用。”</br> 這玩意,還真是有點解釋不清了。</br> 你要跟別人說,是侯青山嫉妒自己,所以不限制自己的行動,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這也是侯青山的聰明之處,如果強行控制了紀少龍,他們的宣傳效果,未必能起到這樣的作用,畢竟紀少龍被控制了。</br> 但是完全不控制他,讓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倒會讓那些曾經跟著紀少龍的人生疑,如果侯青山是你的夙敵,他怎么可能讓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道理上也說不通啊。</br> 就在紀少龍猶豫間,正想著怎么解釋的時候。</br> 黃岳平說道:“紀少龍,當年鐘老臨終的時候,囑咐我們,一定要好好保護你,一定要好好輔佐你,現在看來,是鐘老錯了,也是我們錯了,我們一直團結在你的周圍,多年的壓迫與隱忍,我們都忍過了,想著有一天,還要跟建安會一戰。”</br> “我們幫著你,擊潰了嚴光明;也幫著你,打敗了朱滿,現在看來,我們只是你利用的工具而已,不是嗎?”</br> 聽得出來,黃岳平很氣憤。</br> 他是真的生氣了。</br> 紀少龍原本還想解釋的,可是話已經說到這里了,其實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了。</br> 會相信你的人,無論怎么樣,都會相信你。</br> 需要解釋的人,就算支持你,也不會那么堅定。</br> 只是紀少龍的心里有一些傷感。</br> 從接手自由派的那天起,他一直是盡心竭力的。</br> 所有成員的主動動遷,都是他精心設計的,所有勢力的養成,成員的發展,有的都是他親自過問的。</br> 嚴光明事件之后,一度要銷聲匿跡的自由派,是紀少龍接手之后,才發展到了擁有跟朱滿對陣的實力,這一切的一切,跟紀少龍的功勞,是分不開的。</br> 可是現在,首先對紀少龍不信任的人,便是自由派了。</br> 電話掛斷的那一刻。</br> 紀少龍的心里疼了一下。</br> 就好像站在萬軍從中的一個將軍一樣,等到你準備帶領士兵去沖鋒陷陣的時候,那些將士們告訴你,他們已經不信任你了,他們還是會作戰,但是跟你不能站在一起了。</br> 那種感覺,應該是一樣的。</br> 不!</br> 我不能認輸!</br> 紀少龍告訴自己。</br> 因為他沒有退路,自己的親人和朋友,都在侯青山的手里,他必須要戰勝侯青山!</br> 他給許晨龍和周鎮打了一個電話。</br> 幸運的是,許晨龍和周鎮都是安全的狀態,只不過他們要趕到紀少龍這里,還是要費一番功夫的。</br> 潘劍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br> 江右省軍區司令員林天駿聯系上了。</br> 省軍區那邊,也遭到了一些建安仔的圍攻,但是省軍區一直是保持克制的狀態,沒有動,但是情況也沒那么樂觀,因為林天駿說,軍隊里也有一些建安會的人,開始鼓動士兵參與到這么一次革命中去,目前林天駿雖然還能控制住情況,但是時間應該不會太長。</br> 雖然不是扭轉乾坤的好消息,但是聊勝于無。</br> 至少能讓紀少龍和潘劍知道,他們并不是孤軍奮戰。</br> 就在這個時候,潘劍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看號碼,瞬間就緊張了起來,拿起了電話,說道:“曹書記好,我是潘劍。”</br> 曹書記?</br> 紀少龍的心里,激靈了一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