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順市的工作,很快就進入了正常。</br> 所謂的正常,只是表面上的正常。</br> 實際上,誰都知道,在洪順市的下面,暗藏了一條暗流,這條暗流的水勢,相當湍急。</br> 每個人都是站在一塊很薄的板子上,一個不小心,就會跌入到那條暗流中,然后被卷走。</br> 劉子義的事情,還沒開始發酵,國銅集團雖然自上而下掀起了新一輪的改革,但是對洪順市委的影響,并不是太大。</br> 對于第六監察組來說,劉子義的審訊工作,是最難的部分。</br> 劉子義的嘴巴很牢。</br> 不管你怎么問,不管你怎么宣傳政策,他都是置之不理,并且直截了當告訴許晨龍,只要許晨龍能找到證據,他承認所有關于他的貪污受賄行為,但是要他牽扯出別人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br> 鄭宇他們的行賄受賄的行為,都是有賬本的,對照這些賬本,都是能找到線索的,所以,鄭宇等人的罪名,肯定是沒跑了。</br> 但是他們知道的內容有限。</br> 所交代的內容中,大部分也是關于張慶賀和珠珠的,其他人,他們根本不知道。</br> 而劉子義之所以被雙規,并不是因為他貪污受賄,而是因為濫用職權,也就是在國銅集團辦公大樓門口發生的事情。</br> 這件事,對劉子義來說,影響并不很大。</br> 就算是較真一點,送到法庭上去,要么是判緩刑,要么最多就判個一年左右的樣子,不可能更嚴重了。</br> 劉二憨的死,跟他沒有關系,國銅集團的暴亂,跟他也沒有關系,所以,劉子義的問題,還是很棘手的。</br> 許晨龍在審訊期間,也找了幾次紀少龍,面對一點證據沒有,一點線索沒有的情況,想要在劉子義的身上完成突破,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br> 于是,紀少龍和許晨龍決定,轉變方向,從珠珠入手。</br> 可是這個時候,再要去找珠珠,卻發現已經找不到了。</br> 在全國發布了通緝令之后,在黃浦市機場的出關記錄上,發現早在國銅集團的問題爆發之前,也就是珠珠超市關門的當天,珠珠就買了一張去美亞納的機票,也就是說,珠珠已經潛逃出境了。</br> 想要再抓到她,至少目前來說,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br> 張慶賀的死,幾乎可以說,關于國銅集團的案子,便到此為止了。</br> 周鎮那邊,在追查另外一條線。</br> 那就是天翔慈善基金這條線。</br> 現在根據初步的證據表明,從國銅集團里面流出來的錢,一小部分進了鄭宇等人的腰包,但是更大的一部分,進入了天翔慈善基金里面。</br> 天翔慈善基金人去樓空之后,檢察院那邊會同公安局,抓到了幾個人,但是這些人對慈善基金的資金流向,都不是很清楚。</br> 天翔慈善基金從表面上來看,是一個私募的慈善基金,賬面上也很正常,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些錢來路不正,這個天翔慈善基金的背后,一定是有大問題的。</br> 按照紀少龍最初的猜測,這個天翔慈善基本,有可能就是現在建安會的資金中轉地,可是這個資金中轉之后,去了哪里,卻是一個謎,至少現在,還沒有掌握具體的線索。</br> 雖然紀少龍已經如愿來到了洪順市委,可是來了之后才發現,問題并沒有他想象得那么簡單,很多問題,都被表面的現象所掩蓋,至少目前,還不能確定到底出了什么問題。</br> 關于包探舟和金平之的問題。</br> 雖然紀少龍說,這兩個人的出現,是迷惑自己的,但是一點不調查,也是不可能的。</br> 幾天之后,許晨龍那邊有了一點小進展,誰是誰非并沒有查清楚,但是在摸排中,他得到了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那就是金平之和包探舟,兩個人曾經都是劉子義的嫡系。</br> 關于他們兩個對紀少龍敘述的問題,也確實是存在的,但是至于誰是誰非,被調查的人,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br> 等于說,這件事再一次陷入了僵局。</br> 紀少龍跟方涌岸的第一次正式見面。</br> 已經到了紀少龍上任之后的第四天。</br> 前面三天,紀少龍開了幾個政府內部的工作會議,方涌岸都沒有來,第四天早上一大早,紀少龍剛走進辦公室的走廊。</br> 溫鷗就迎了過來。</br> 對著他說道:“紀市長,方副市長來了,我已經安排他進您的辦公室了?!?lt;/br> 聽到這個消息,紀少龍還是激靈了一下的。</br> 他來洪順市的動機,其實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方涌岸真的是在做建安會的事情,那等于說,紀少龍這次跟他見面,就算是一次碰撞了。</br> 整理了一下衣服,紀少龍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br> 看到紀少龍進來,方涌岸連忙站了起來。</br> 紀少龍將手里的包放了下來,看到方涌岸的面前,已經有一杯茶了,但是沒什么熱氣了,紀少龍連忙說道:“溫秘書,去給方副市長換一杯茶。”</br> 方涌岸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擺擺手,說道:“紀市長不用了,這種粗制濫造的茶,我是不喝的?!?lt;/br> 很直白,讓紀少龍還是有些驚訝的。</br> 給他泡的茶,是紀少龍平時最愛喝的芙蓉茗茶,至少在紀少龍看來,味道還是不錯的,但是方涌岸卻說這是粗制濫造的。</br> 紀少龍笑了笑,對著站在門口的溫鷗說道:“那溫秘書去外面的超市,買一些好一點的茶葉來,方副市長喜歡喝什么茶?”</br> “我喝白開水就行了,不用麻煩了。”</br> 說完,面無表情地坐了下來。</br> 紀少龍擺擺手,讓溫鷗離開。</br> 溫鷗從外面,把門給關上了。</br> 然后他也在方涌岸的對面坐了下來。</br> 方涌岸這個人,跟其他的下級是完全不一樣的,就好像包探舟和金平之,雖然跟方涌岸一樣,都是正廳級,在面對紀少龍的時候,那種氣度,就有了天壤之別。</br> 前者多少對紀少龍是有些畏懼的。</br> 可是,這種下級對上級的尊敬和畏懼,在方涌岸的身上,一點也不看不到。</br> 他的父親,曾經是政協總長,他從小就是領導人的兒子。</br> 身上浸淫的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還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