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是不是很高興?”</br> 從廚房里面,又出來一個人,一個男人,手里端著一碗菜,臉上帶著笑容。</br> “丁……丁副市長,你怎么再這里?”</br> 居然是丁世海。</br> 丁世海將手里的盤子放了下來,指著紀少龍說道:“別瞎說,我現在可不是丁副市長,我是丁秘書長,安德市市委秘書長是也。”</br> 本來對自己來說,今年的除夕夜,將是一個很孤獨的除夕夜,可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不但不孤獨,還來了三個人。</br> 看到紀少龍挺懵逼的。</br> 林芷晴從旁邊拿了一雙拖鞋給他,說道:“換拖鞋吃飯。”</br> “好嘞!”</br> 終于從迷糊中清醒了過來,雖然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此時對他來說,是幸福的,是激動了,這種感覺,已經好幾年沒有過了。</br> 他依稀還記得,前幾年的過年,都是守在病床前面,喂姐姐吃餃子,然后就看著姐姐入睡,自己在醫院的走廊上,和衣而眠,那種感覺,說不出來的凄涼。</br> 丁世海坐在首座。</br> 紀少龍的旁邊,一個是林芷晴,一個是紀菲。</br> “我家在遠京,因為過年要值班,所以今年沒辦法回去了,本來想著沒地方過來了,現在好了,湊合到你們一家子過個年,少龍你應該不會介意吧?”</br> 丁世海打趣地說道。</br> 紀少龍說道:“不介意不介意,丁秘書長能來,是我的榮幸。”</br> “哈哈哈……”四個人,全部都笑了起來。</br> 姐姐紀菲拉著紀少龍的手,她戴了一個帽子,頭頂上,已經能看出來,有了細密的頭發,這是紀少龍最擔心的事情,姐姐挺著病體從遠京回來,不用說,肯定是丁世海安排的,可是她的身體,到底能不能撐得住。</br> 剛要開口,姐姐紀菲對著他說道:“少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病已經好了,全部都好了,現在開始,我又可以照顧你了。”</br> 不亞于剛剛進門的那一瞬間的震驚。</br> 記得兩個月前,紀少龍從遠京回來之前,醫生是告訴他,很快就有匹配的骨髓可以移植的,難道已經成功了,為什么姐姐一直沒有告訴他?</br> 為什么姐姐會跟林芷晴在一起?</br> 看著紀少龍的眼神,紀菲笑了笑,說道:“你是不是這兩個月,一直在聯系芷晴,但是她沒有回你?”</br> 紀少龍的目光,又轉到了林芷晴的身上。</br> 他點了點頭。</br> 紀菲說道:“很巧,芷晴的骨髓跟我匹配,當時醫生告訴你的,可以移植的骨髓,其實就是芷晴的骨髓,她把她的骨髓移植給了我,所以,我就好了。”</br> 手上握著的筷子,一下子沒注意,落在了地上。</br> 這個時候看林芷晴,才覺得,她的臉上有些蒼白,有些虛弱的感覺。</br> 或許是因為剛剛忙著做飯的緣故,臉上有些紅暈,可是現在褪下去之后,便顯得有些不那么有精神了。</br> 他現在知道,為什么一直聯系不上林芷晴了,原來她悄悄去了遠京,把自己的骨髓移植給了姐姐。</br> “為什么不告訴我,如果你告訴我的話……”</br> 后面的話,紀少龍沒有繼續說下去了。</br> 不知道為什么,如鯁在喉,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br> 林芷晴低著頭,喃喃說道:“因為我想幫你,我沒有什么可以給你,所以我只能這樣做了,以前是我不好,對你們姐弟兩個都不好,我想用我的方式,補償你們。”</br> 丁世海彎腰下去,將地上的筷子撿了起來,換了一雙給紀少龍,說道:“有什么話呢,你們小兩口晚點慢慢說,現在是過年,是年夜飯,我們能不能開開心心吃個飯,你們姐弟兩個,好幾年沒有這樣吃飯了吧,你看,我還帶了好酒過來。”</br> 說完,魔術一般的,手上多了一瓶茅臺。</br> 拍了拍酒瓶,說道:“今天呢,要慶祝的事情有好幾件,第一件,我們的紀菲安然無恙出院;第二,我榮升安德市委秘書長;第三,我們的紀少龍榮升平戎縣常務副縣長。”</br> 頓了頓,看著紀少龍,笑瞇瞇地說道:“第四件事,我們的紀少龍跟林芷晴,哈哈哈……不說了不說了……”</br> 被丁世海這么一說。</br> 大家又笑了起來。</br> 這是一頓其樂融融的年夜飯。</br> 紀少龍喝多了一些,不過并沒有喝醉。</br> 飯畢,丁世海對著紀少龍說道:“他們收碗,我們要不要出門走走?”</br> 紀少龍知道,丁世海這次過來,肯定不光光是要陪他吃個年夜飯,一定還有別的事情,兩人穿了外套,一起走進了大街上。</br> 平戎縣的年輕人,平時都在外面。</br> 可是閩東人,天生的宗親思想很重,所以每到過年的時候,不管你有多忙,都會回家過年。</br> 整個平戎縣,平時你能看到的,都是年紀大一些人的,可是一到過年,豪車就多了起來,年輕人自然也就多了,大街上比起平時來,不知道要熱鬧了多少。</br> 今天的大街上,確實很熱鬧。</br> 來來往往都是人,也都是歡聲笑語。</br> 兩人穿行在這樣的街道上,丁世海似乎沒有看過這樣的場面,覺得很稀奇,到處東張西望的。</br> “你看,這是一個多美的城市。”</br> 丁世海突然感嘆一般說道。</br> 紀少龍笑而不語。</br> 丁世海站住了,看著紀少龍,問道:“少龍,你能從政,是因為我把你拉出來了,你告訴我,你想當官嗎?”</br> 紀少龍點點頭,說道:“我若不想,我就不會去考公務員了。”</br> 丁世海點了點頭,問道:“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想當官?”</br> 這個問題,紀少龍還真沒想過,不過,看著眼前的人群,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說道:“因為,我想這些人一直都可以笑。”</br> 丁世海哈哈大笑起來,說道:“當初我心灰意冷,碰到陳吉昌教授的時候,他告訴我,你是一個人才,一個大才,好比當年的諸葛臥龍,我不信,我說諸葛臥龍這樣的人,是神話,是故事,是現實社會中不可能存在的人,就算以前會存在,現在也不可能,可是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覺得,你很像那么一個人,只不過,你做事沒有他冷靜而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