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省要燃起戰火,對紀少龍來說,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確是最好的結果。</br> 可是他不想走。</br> 他很清楚,目前這種形勢下,如果他也離開了,那臨江省的新能源汽車產業,將是一片哀嚎了。</br> 隨著世界汽車普及化,對石油的依賴便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br> 石油資源的短缺,已經成了一個世界性的問題,這些年,全世界都在能源產業進行布局,企圖尋找一種能替代石油的新能源。</br> 這個產業,華夏走在了前面,這些年不光是電池產業,光伏產業得到了長足的進步,電動自行車的市場,在全世界,是第一位的,同時新能源汽車產業,也跟美亞納等國有了競爭,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如果在這樣的關鍵時候,新能源汽車被腰斬的話,那產生的威脅,不是一天兩天能看出來的。</br> 未來,新能源汽車必將受制于人。</br> 從他的角度看,新能源汽車不但要保住,還要往前努力跨一步,雖然新能源汽車市場目前是野蠻生長,也是沒有秩序的,但是未來,這種情況改善之后,對國家的能源戰略市場,將起到決定性的作用。</br> “左書記,我理解你的好意,但是我決定了,我不走,不管結果怎么樣,我都要待在云溪市!”</br> 紀少龍斬釘截鐵說道。</br> “少龍,我不是跟你開玩笑的,你跟安家鬧翻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以前你要安家和夏家撐腰,但是現在的你,也不好說了,安家在總體戰略上,即便不會跟朱家和夏家走到一起,但是絕對會配合的,到那個時候,沒有人可以保住你。”</br> 左青很嚴肅地說道。</br> 紀少龍擺擺手,說道:“左書記,你都能為了大局犧牲,為什么我不能?朱滿雖然是很大的威脅,但是他絕對是自負的,他還沒到拿我開刀的地步,殺雞焉用牛刀,我就是那只雞,而他就是那把牛刀,在我這樣的位置上,反倒是安全的。”</br> “少龍……”</br> 左青還想說什么,被紀少龍打斷了。</br> “左書記,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認識我的人,一定都知道,我紀少龍做出來的決定,誰都無法改變,這件事,我們就不要再提了……”</br> 看到紀少龍這般堅決。</br> 左青嘆了一口氣。</br> 回頭看了一眼酒店。</br> 說道:“行了,就這樣吧,該說的我也說了,你的朋友還在等你,我就先走了。”</br> 紀少龍看到左青站在路邊上攔車,這就說明,他這次過來,是單獨來的。</br> “左書記,我叫人送你吧……”</br> 左青也在紀少龍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說道:“你好好享受今天的快樂時光吧,也許過了今天,就沒什么事情,能讓你高興得起來了……”</br> 正好這個時候,一輛出租車到了。</br> 左青上了車,車窗沒有搖下來,就這樣,離開了天晴大酒店。</br> 紀少龍在馬路邊上,又站了一會。</br> 心里有些亂糟糟的,今天聽說的所有事情,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好消息,這些事情,已經攪亂了他原本很高興的心情。</br> 可是,即便這樣,他還是擠出笑容來,回到了蘇戰的婚禮上。</br> 蘇戰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他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有心事。</br> 那天晚上,大家又喝又鬧。</br> 折騰到了很晚的時候才算結束。</br> 林芷晴在常市,給蘇戰買了一套房子,可是結婚是在云溪市結的,所以所謂的洞房,是在云溪市租的房子,也就是在紀少龍的樓下。</br> 把蘇戰送進去之后,紀少龍又把其他的朋友給送走了。</br> 站在小區的大門口,忽然覺得有些孤獨了。</br> 他的孤獨,不是來自于生活,而是來自于工作。</br> 生活上,他有這么多好兄弟,有愛人,有女兒,他已經很知足了,可是工作上,他是真的有了一種孤獨感,涌上了心頭。</br> 有人曾經跟他說過,當你選擇走上仕途的那一刻,你就是孤獨的。</br> 而紀少龍,走的是一條大眾并不認可的路,那他便是更加孤獨的。</br> 這條路,你要隨大流。</br> 人家用潛規則,你也用潛規則,這是招來朋友的最好方式,可是紀少龍偏偏就是最反對潛規則的那個人,你特立獨行,便也就造就了跟別人分道揚鑣的可能性。</br> 一直以來,他都被人說不合群。</br> 其實真的是不合群嗎?</br> 不是,只是他對官場的那些規則,沒有遵守而已。</br> “等我嗎?”</br> 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了過來。</br> 紀少龍一轉身就笑了,換上了便服的蘇戰,居然站在了身后。</br> “你小子,今天是大婚之日,不跟新娘你儂我儂,跑下來干嘛?”</br> 紀少龍打趣地問道。</br> 蘇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心里有些亂七八糟的,所以下來轉轉,站在陽臺上,我就看到你了,所以就來找你了。”</br> 紀少龍摟住了蘇戰的肩膀,看著夜色不錯的天,說道:“蘇戰,我們在一起,有十年了吧?”</br> “有了,快十年了。”</br> “十年了,好快啊,一眨眼就過去了,我到現在還能記得我在霞光縣的日子,古人說白駒過隙,果然如此。”</br> 蘇戰跟紀少龍一起,看著這茫茫的黑夜。</br> 突然說道:“哥,你說白狐能看見嗎?她會為我高興嗎?”</br> 紀少龍一下子就明白了,蘇戰是想白狐了。</br> “匆匆又是夏天,有人再見,有人再也不見,在這路遙馬急的人間,總有人在你的心里呆了好幾年,那些曾經過往的人,不是讓你去留戀的,他們都是來告訴你,要珍惜眼前的人,不要讓眼前的人,成為過去,成為遙不可及的想念,阿戰,你能明白嗎?”</br> 蘇戰看著摟住他的紀少龍,他笑了。</br> “哥,謝謝你,謝謝你這些年教會了我很多東西,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不用再糾纏了,人生還是要朝前看,不要因為過去的風景,而錯過了我們即將又看到的美景,對嗎?”</br> “對,人生就是這樣!”</br> 兩個大男人,在小區的馬路邊上,站了很久。</br> 下夜班的來人來了又去,都好像看什么馬戲團的動物一樣,打量著他們,可是,這又有什么所謂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