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春利想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是因為醉酒的原因，嘗試了幾次，卻最終還是沒能站起來。</br> 一直在一旁慫恿著這一幕發生的余揚，嘴角露出了淺嘗輒止的微笑。</br> 他對這一幕，似乎很滿意。</br> 走到了紀少龍跟藍春利的中間，背著手，說道：“紀市長，你仗著有左書記給你撐腰，你胡作非為，今天你的行為，太出格了，就算左書記今天在這里，你也要負起全部責任來，我以省委常委，組織部部長的名義，責令你停職反省！”</br>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這里？”</br> 話音剛落。</br> 從人群的背后，就傳來了一個聲音。</br> 市里的領導們，對這個聲音太熟悉不過了。</br> 大家一下子就轉身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家后面的左青。</br> 這下子有好戲看了。</br> 因為事情發展到現在，懂事的人，也多少有些看明白了。</br> 表面看起來，是余揚在為難紀少龍，實際上，余揚是借用藍春利為難紀少龍的同時，在斬斷左青的手腳。</br> 誰都知道，紀少龍是左青的人，余揚的此舉目的，基本上已經昭然若揭了。</br> 人群自動讓開了。</br> 左青走到了人群的中間，看了一眼余揚。</br> 余揚一開始還有些慌張，他是真的沒想到，左青也來到了云溪市，不過，表面上的慌張，僅僅只是有了一瞬，很快就冷靜了下來。</br> “左書記，你來了正好，云溪市市長紀少龍，膽大妄為，居然毆打剛上任的藍春利書記，這樣的干部，我們作為領導的，是不是應該做點什么？”</br> 什么叫惡人先告狀？</br> 現在的余揚就是。</br> 前面發生的事情，絕口不提，只提紀少龍后面的那一段。</br> 左青一臉的嚴肅，目光都落在了紀少龍的身上，問道：“你這渾身濕漉漉的，怎么回事？”</br> 紀少龍沒有說話。</br> 左青又看向了余揚，問道：“余部長，你是在場的領導，這紀少龍渾身濕透了，是怎么一回事？”</br> 余揚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為一旦說出實情來，想要栽贓陷害紀少龍，肯定是不行了，轉念一想，說道：“藍書記喝多了，跟紀市長鬧著玩呢，紀市長就翻臉了，事情就這樣了。”</br> “那你認為，既然是鬧著玩的，紀市長現在的行為，不會是鬧著玩嗎？”</br> 左青問道。</br> 余揚嘴憋了憋，想說什么，還是吞了進去。</br> 現場的氣氛，再一次沉寂了下來。</br> 這個時候，一個聲音說道：“左書記，你們臨江省干部的水平，真的是有待提高啊，一個省領導，可以隨意挑撥離間，這種問題，可是很嚴重的問題啊……”</br> 大家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三個都上了年紀的人，站在一起，也是關注著這里的一舉一動。</br> 余揚一聽，瞬間就不高興了，即便不是說他，他也馬上對號入座了，用手指著說話的楊澤恩，吼道：“你算什么東西？有你說話的份嗎？”</br> 楊澤恩的手里夾著一根香煙，吸了一口，說道：“你看你看，主動對號入座了，這樣的領導，要不得，真的要不得！”</br> 余揚可不認識楊澤恩，一肚子氣沒辦法發作在左青的身上，這個陌生人，他就忍不住了。</br> 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陌生人應該是跟左青一起來的，既然這樣，也能變著法子，找一下左青的麻煩。</br> 電光火石間，余揚拿定了主意。</br> 喊道：“這里是云溪市履新的宴會，保安，把無關人等，給我轟出去！”</br> “我看誰敢！”</br> 國安部部長馮承光本來就有軍人的那種氣質，主動站出來，橫刀立馬一般，讓宴會廳周圍幾個想要動的保安，立馬站定了。</br> 氣勢有的時候，是可以殺人的。</br> “亂了亂了，真的亂了，這個云溪市，簡直就是亂套了，左書記，你看到了吧，這些莫名其妙的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難怪我一直聽說，紀市長在云溪市胡作非為，今天的事情，我一定要上報省委，一定要！”</br> 整個人，已經是那種癲狂的狀態了。</br> 市里的人似乎看不懂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態。</br> 但是左青能看懂。</br> 最近一段時間，他陷入了跟省長郭全河之間的斗爭中。</br> 他左青在臨江省，一直是說一不二的，這么多年，郭全河一直被他壓制著，在范忠書案上，終于被郭全河抓到了機會，正在全省范圍內，對左青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動刀，而這個余揚，就是郭全河的馬前卒。</br> 他今天超乎尋常的表現，表明了就是沖著紀少龍來的。</br> “余部長，我勸你說話注意點，這三個人，都是來參加婚禮的，都是客人，請你放尊重一些。”</br> 左青淡淡說道。</br> 余揚瞅準了唯一的機會，說道：“尊重？他們這幫人懂得尊重嗎？我看啊，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跟紀少龍走到一起的，沒幾個好東西！”</br> “余部長，我還是給你介紹一下這三位的身份再說吧，這一位，是江右省省委書記，楊澤恩，而這一位，是國安部部長馮承光，這一位，是金州省政協主席，俞明洪。”</br> 紀少龍本來一直沒說話。</br> 可是聽到他出言不遜了，還是決定說出這三個人的身份。</br> 當他介紹到第一個人的時候，余揚的臉色就變了。</br> 三個人全部介紹完了之后，余揚的嘴巴張大了，似乎有種合不攏的感覺了。</br> 他是真的沒想到，眼前看起來貌不驚人的三人，居然都是正部級官員。</br> “哦對了，余部長，還有一位客人我沒介紹，他一直在人群中……”</br> 說完，他走到了常務副市長曹一鐸的后面，站在了一個老人的邊上，對著大家說道：“馬先生，我相信大家都在電視上看過吧，我應該不用介紹了吧……”m.</br> 原本有些嘈雜的氣氛，僅僅在大家看清了馬懷清之后，一下子鴉雀無聲，除了沉重的呼吸聲之外，別的聲音都沒有了。</br> 馬懷清拄著拐杖，陰著臉，站在曹一鐸的背后，始終沒有說話，他這樣一位老人，居然一直站在人群中，讓大家都有些匪夷所思了。</br> “馬……馬先生……”</br> 余揚的嘴巴，都有些哆嗦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