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著大包小包,三人將整棟寢室樓都大致檢查了一遍。</br> 這是一棟相對較小的樓，只有單棟四層，數十間寢室。其中大部分寢室都是空著的,應該已經被學校強制遷移出去，只剩下二十多個學生。</br> “其中十四個女生，我們剛進副本時見過。”</br> 張游一一數出申訴表里的十四個名字。剩下的人只有名單,沒有申訴和簽名。</br> 而這部分人,大抵就像大廳里的那名短發女生一樣，分散在樓內的不明位置。</br> “由此可得，學校里的女生受害者共有24人,11名大一學生，7名大二學生，4名大三和2名大四生。”</br> 異樣的是，在她們走遍這棟樓的過程中,那些方才還匯聚在寢室里的女生們仿佛憑空消失了，寂靜得像是只有她們三人。</br> 張游繼續一張張翻閱：</br> 在這場考試中，她們所在的寢室,變成了404。那名最初在郭果身旁哭啼的女生叫宋蓉，是她們隔壁寢室403的學生。</br> 從宋蓉的敘述可知，她與“郭果”是最好的朋友。兩人從購買“虛擬戀人”服務到上當被騙，全是同步進行的。</br> 甚至從后面復盤來看，騙她們二人的陪聊賬號都是同一個，可以說是非常省時省力。</br> “全程給我們講解背景的主要npc叫孫淼,她是一個正在實習中途的大四生。連著存款加上網貸,總共被騙了10萬。”</br> 三人回憶起了那名女生干練的模樣。</br> 在寢室時,她的表現卻相當冷靜。</br> 道德綁架鄭晚晴幫忙時,她提出的任務也是最復雜最難的。</br> 相比之下,幾名大一新生就顯得比較稚嫩慌亂——值得一提的是，11名大一生全部聚集到了她們寢室里，除了她們自己外，剩下三人里面，只有兩名大二生和一名大四生。</br> 談到這里，張游重新確認了一遍，這才說：“你們發沒發現，越是高年級的學生，對這所學校的信任就越稀薄。”</br> 正因為對學校還保留一部分信任，寄托于學校能解決問題，這十多人才會選擇集體申訴。但是像一樓大廳短發女生那樣的，明顯對學校的態度不抱任何希望，所以連抗議都懶得做。</br> “信任缺失肯定不是無緣無故的，學校以前肯定做過什么缺德事……誒？我好像找到了！”</br> 郭果眼疾手快地抓住一張申訴表。</br> 這張紙上，敘述的主人公叫做施青青。相比其他人，要么是戀愛腦上頭，要么是被各種原因欺騙誘惑，施青青的原因卻有些“另類”——她是想在虛擬戀人平臺上，尋求心理咨詢。</br> 更準確地說，是心理開導。</br> “學校里曾經發生過那件可怕的事……你們懂的，對吧？我不能和現實中的人說，我沒有辦法，只有阿秋能理解我，愿意安慰我……”</br> 郭果念出上面的字眼。</br> ［阿秋］是施青青點單的陪聊。但是關于欺騙的細節，施青青沒有多說。</br> “要不要先從她做突破點？”</br> 不知為什么，郭果對于那件“可怕的事”有種微妙的感應。她立即找出施青青的資料：</br> “大二學生，寢室為110——就在這兒！”</br> 三人頓足抬頭，面前寢室的門牌號上，赫然掛著110這一數字。</br> *</br> 咚咚敲了片刻門，沒人應答，門卻自己吱呀一聲開了。</br> 鄭晚晴：“……我真沒用力！”</br> >門是虛掩的，鎖頭空蕩蕩掛著，剛邁進半步，屋內就涌出一股刺鼻的氣味。</br> 重度潔癖的張游與輕度潔癖的郭果不約而同動作一滯，鄭晚晴打頭陣走進去，過幾秒聲音傳出：</br> “里面沒人。”</br> 狹小的寢室里，堆積著快遞紙箱、外賣、舊衣服、舊被褥等等雜物。厚厚的積灰與發霉發酵的味道混合起來，仿佛已經很久無人居住了。</br> “這里住著兩個人。”</br> 張游的視線從兩張有活動褶皺的床鋪上劃過：“其中一個應該是剛搬進來的，門口有收拾清理的痕跡。”</br> 只是屋內的臟亂實在陳年累積太多，就算她來，恐怕短時間也難以厘清。</br> 越往深處走，郭果越倒吸一口涼氣：“我覺得喪尸住的地方，可能都要比這里干凈一點……這里真能住人？”</br> 再往里面，陽臺窗同樣被死死封住。窗上糊了一層厚厚的黃紙，把陽光阻隔在外面，也在屋內晃出一圈詭異的暗黃。</br> “這不是普通的邋遢，應該是心理出現障礙的表現。”張游掩上門，下一秒手心陡然一震：</br> “施青青！你剛才跑哪兒去了？！”</br> 門被咣當一聲推開，一個瘦高女生殺氣騰騰闖進來：“說好的吃飯又不吃……嗯？你們是？”</br> 四人面面相覷。</br> 張游反應過來：“我們是606、不，404的同學。請問你是施青青同學的室友嗎？”</br> “我叫厲綺，雷厲風行的厲。”瘦削女生微微一愣，也點下頭伸出手：“你們好。”</br> 女生身上有股莫名的肅冷氣質，伸手時像一把利刃抖芒出鞘，仔細看去卻沒有任何攻擊性，反而有些柔和。</br> 甚至還有股一閃而逝的……熟悉感。</br> 不知是不是錯覺，郭果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很快又被拉回正題：</br> “可是，你們怎么在我們寢室？”</br> 厲綺皺起眉：“難道施青青她出事了？！”</br> “沒有。我們只是想問問她關于詐騙案的事。”張游解釋：“但是沒找到施同學，我們發現寢室門沒關，擔心她有事，就進來看一下。打擾你了。”</br> 厲綺眉心略松：“原來是這樣。她總是會突然消失，不知道躲到哪里不吃不喝，連我也總找不到人。我看你們別找了，等我把人抓回來，再去找你們好了……張游、郭果、鄭晚晴，是吧？”</br> 女生記下三人名字，目光下意識拋向旁邊，發現空空如也后又怔了下：</br> “你們寢室，不是四個人？”</br> “我們室友叫唐心訣，據說被學校叫去做筆錄了，現在還沒回來。”</br> 聽到這句，厲綺眉心頓時又擰緊：“被學校、帶走了？”</br> 看著對方表情，張游三人心也向下一沉：“怎么了，有危險嗎？”</br> “怎么想的，這還需要問我？”厲綺沒好氣道：“你們也是大三學生了，還不了解學校高層的行事作風嗎？”</br> 似乎想起了什么，厲綺冷笑一聲：“報警詐騙，是影響學校形象；聚眾申訴，更是敗壞學校名聲。要不然你們以為，我們為什么要被關在這兒？”</br>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它們一向都是這么做的。”</br> 就在這時，走廊中突然遙遙傳來一道喊聲：“郭果——”</br> 隨著聲音，宋蓉匆匆出現在門口：“郭果，你室友唐、唐心訣回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