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與其他小怪不同,幻境怪一上來就放了無差別群體攻擊。</br> 一瞬間,幻覺將所有人籠罩其中。每個人深埋心中的恐懼和弱點,都在鬼怪的異能下無所遁形。</br> 而在看到自己的同時,他們也同樣能看到別人的。</br> 白止略微一頓,眸光肅穆起來,隨即坦然道:“如果我沒被你們救出來,那這個秘密就算帶到地獄里也沒有意義了——實不相瞞,在被拉入這場生存游戲之前,我曾長時間受困于一種恐怖的噩夢中。且那些噩夢里的危險,多多少少預(yù)示出了這場游戲的輪廓。”</br> 在幻境怪的領(lǐng)域中,白止看見的自然也是曾經(jīng)噩夢中的場景。但與此同時他卻注意到,阿宛面前出現(xiàn)的景象,竟也是一款同樣的噩夢!</br> 606三人對視一眼。對于阿宛的身份她們早有猜測,甚至對于唐心訣來說,白止的噩夢經(jīng)歷者身份也并不意外。</br> 事實上唐心訣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無論伍時、阿宛、白止還是她,每個經(jīng)歷過噩夢的考生身上都會或多或少保留一些特質(zhì)——皮膚比常人更白,氣質(zhì)更沉郁、實力更強……乃至在副本上,她們接觸到的危險等級也會更高。</br> 但僅憑這一信息,也不能構(gòu)成阿宛行為反常的理由。</br> 果然,在大致講了下鬼怪叢生的噩夢內(nèi)容后,白止語氣突然加重:“但這一噩夢,只是她幻覺的前半部分。”</br> 雖然幻境只有短短的幾個瞬息,但他還是捕捉到了阿宛面前一閃而過的景象:無數(shù)鬼怪凝聚成濃郁的黑霧,另一個模樣更青澀的“阿宛”卻出現(xiàn)在對面,神情絕望地朝著黑霧下跪、叩首、然后被吞沒其中。</br> 但下一秒,“阿宛”的身影又從黑霧中升起,絲絲黑氣占據(jù)了她全部眼球。同一剎那黑霧激蕩、無數(shù)人影飄忽起伏!“阿宛”在里面左右轉(zhuǎn)頭嘴唇翕動,像是在與誰交談著、謀劃著什么……</br> 強烈的直覺告訴白止,這是一個極其重要,必須要弄清的信息。但當(dāng)他試圖走近,阿宛也臉色鐵青地掙脫了自己的幻覺,正好與圍觀的303寢室打了個照面。</br> 阿宛:“……”</br> 303寢室:“……”</br> 想殺人滅口的眼神是藏不住的。</br> 白止心知不妙,立刻將治愈異能的效果放到最大。然而沒過幾秒,這一切都失去了意義——地面驟然塌陷,露出黑黢黢的水井口,他們被鬼怪拖到了這棟建筑里。</br>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就不需要白止再多說了。眾所周知,所有來到這里的考生都會失去異能。而沒有異能的考生對上早有準(zhǔn)備的鬼怪,和新手白板號送人頭基本沒什么區(qū)別。</br> “……為了躲避追擊,我們分散行動,他們把身份牌放在我這里,哪怕能成功逃脫一次,都會回來把身份牌取走。”</br> 然而從他被幻境拘走意識到現(xiàn)在,室友仍舊杳無音訊,結(jié)局已經(jīng)不言而喻。</br> “萬一他們還活著呢?”鄭晚晴卻不理解道:“現(xiàn)在幻境怪死了,被它控制住的人應(yīng)該也像你一樣被釋放了。哪怕缺胳膊斷個腿,也未必沒有活著的可能啊。”</br> 白止抬起頭,示意地上的阿宛:“因為她在這里。”</br> 無論與鬼怪有什么交易,成功將他們坑下來后,阿宛當(dāng)時都明明可以逃走。但是她卻選擇也跟了下來。在遇上唐心訣一行人時,又目標(biāo)明確地要尋找“救命恩人”白止。</br> 她的目的無疑只有一個,就是斬草除根。</br> 白止嘴角噙著一絲冷意:“就算我的室友沒有在鬼怪手里殞命,也會被她找到并殺死。”</br> 唐心訣點頭:“的確。遇到我們時,她目標(biāo)明確只找你[報恩]。”</br> 這說明阿宛當(dāng)時篤定,303的其他三人已經(jīng)死了。</br> 而讓對方寧可增加風(fēng)險也要下來滅口的原因,竟只是因為被看見了幻境里的那一幕……那一幕究竟蘊含著什么信息?</br> 唐心訣看向白止:“你猜出了一部分,是嗎?”</br> 白止:“我已經(jīng)盡力了,但是視角,認(rèn)知和所掌握信息的不同,都會影響到推測結(jié)果。但我想,至少有一點,我應(yīng)該沒猜錯。”</br> 郭果茫然道:“……雖然不知道你倆都猜出了什么了,但我現(xiàn)在是什么都不知道。現(xiàn)在還剩兩分鐘,要是來得及的話,方不方便透露一下?”</br> 白止:“你也是噩夢經(jīng)歷者。”</br> 唐心訣:“是。”</br> 對于同樣從噩夢中走過來的人來說,阿宛幻境中的景象其實并不難理解。她投降了。</br> 在噩夢中求生,往往靠的其實就是一股氣。這股氣泄了,求生的意志也就散了。</br> 只不過與她們所想不同的是,對噩夢“認(rèn)輸”,似乎迎來的并不是物理意義上的死亡,而是另一種詭異的發(fā)展方向:</br> 阿宛不僅還活著,還能正常進(jìn)副本考試,通關(guān)升級……一切似乎都一如往常。</br> 如果白止等人沒有撞出她與鬼怪的特殊關(guān)聯(lián),很可能到副本結(jié)束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這點,更遑論對方幻境后半部分的隱秘畫面揭示出,和阿宛一樣的人也很可能遠(yuǎn)遠(yuǎn)不止一個。</br> 想到這里,四人幾乎是同時心念一動。目光交互間,唐心訣道:“你們還記得,寢室友誼聯(lián)賽里的[告密者]嗎?”</br> 同樣隱于人群的特殊身份,同樣不少的人數(shù),同樣與鬼怪有著特殊聯(lián)系。會不會有點太相似了?</br> “那時我們本以為只是副本的一個設(shè)定,”白止也陷入沉思:“現(xiàn)在想來,那或許是游戲早就給出的提示。”</br> 阿宛這類人的存在,對于無數(shù)普通考生來說,很可能是一個飽含兇險的極大變數(shù)。</br> 至于她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卻不是現(xiàn)在有時間細(xì)究的了——一晃時間已到,四人不約而同噤聲,沒過多久就聽到了走廊里沉重的腳步聲。</br> 那是人體拼接怪的聲音。</br> 按照原計劃,幾人屏息等待。只聽腳步聲逐漸逼近,在拐角處微微停頓了一瞬后,轉(zhuǎn)入了其中一條走廊中。</br> 賭對了!</br> 數(shù)著那沉重腳步聲逐漸遠(yuǎn)去,到了某一刻,唐心訣驟然開口:“走。”</br> “嘶嘶……”</br> 隨著來時的玻璃門入口逐漸出現(xiàn)在視野中,遠(yuǎn)處的鬼怪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腳步聲飛快轉(zhuǎn)返,蹬蹬蹬向四人靠近。</br> “跑!”</br> 四人很清楚,一旦被逮住纏斗起來,其他各種各樣的鬼怪也就循聲而來了。</br> 她們毫不猶豫放開腳步?jīng)_刺,鄭晚晴和白止均不方便拎著昏迷的阿宛,幾人便在跑的過程中將對方一級級扔給前方,直至最后到唐心訣手中,她一把推開玻璃門——</br> 接觸到外界空氣的瞬間,異能盡數(shù)回歸。</br> 隨之而來的,阿宛緊閉的眼皮也突然一跳,猛地就要睜開!</br> 然而還沒等阿宛彈起來,另一雙修長的手就控住她額頭,硬生生將她按了回去。</br> 唐心訣:“別著急醒啊,還沒輪到你呢。”</br> 阿宛:“……”</br> [精神之刃:其實對他人精神的干涉,本身就是一把沒有刀柄的利刃——即隨便你用哪一頭,對方都不會想試試的。]</br> 難以反抗的命令直接從精神上落下,阿宛不甘地向門內(nèi)投去最后一瞥。在她再次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幕中,鄭晚晴和郭果已經(jīng)相繼奔出建筑大門,白止緊隨其后只差一步,人體拼接怪也步步緊逼即將撲上來。</br> “勝利”在望,卻沒人松懈。因為她們也知道,哪怕離開了這棟建筑也不等同于逃出生天。</br> 不僅她們能出來,鬼怪也一樣可以!</br> “圣光——生生不息。”</br> 就在踏出門的下一秒,白止突然轉(zhuǎn)過身去,對著近在咫尺的鬼怪施放了剛剛恢復(fù)的技能。</br> 霎時間,獨屬于治愈者的純白色光芒便籠罩在了怪物龐大的身軀上,向其中注入無數(shù)生機。</br> 剛抽出拳頭想補刀的晚晴:“?”</br> 她還沒來得及問對方你治療鬼怪干什么,卻見光芒中心的拼接怪瘋狂抽搐起來,從屬于白止的兩條手臂旁,竟飛快地又長出了一對手臂!緊接著是第三對、第四對……怪物的兩條腿也開始畸變分裂,像是有無數(shù)個四肢正從身體里同時向外鉆,硬是將怪物本體撐得四分五裂!</br> 白止靜靜開口:“這一道治愈技能,可以幫人生長出曾經(jīng)失去的肢體。但至于治療目標(biāo)曾經(jīng)擁有過多少肢體,就不在技能考慮的范圍內(nèi)了。”</br> 它既然那么喜歡拿別人的四肢,這下就拿個夠吧。</br> *</br> 像泡發(fā)的木耳一樣飛速膨脹后,變異的人體拼接怪自己就將門口牢牢堵住,甚至省了四人解決其他追兵的時間,就輕松沿著井道爬了上去。</br> “呼,終于可以看到游姐了!”郭果充滿希望地向上爬:“接下來我們就可以離開美食街,然后離開娛樂場,然后……”</br> “美食街?”</br> 白止突然出聲,動作也頓了一瞬,似乎意識到什么般重問了一遍:“你們下來的時候,外面是一個叫美食街的地方?”</br> 郭果不明所以:“對啊,我們不都是從一個地方下來的嗎?”</br> “……不,等下。”她也突然臉色一變,腦筋轉(zhuǎn)過彎來:“你該不會?”</br> 白止沉沉吐出一口氣:“我當(dāng)初掉下來的時候,外面是一條狹小的舊服裝街道。”</br> 郭果:“???”</br> 最上方,唐心訣閉上雙眼再睜開,已經(jīng)知道了下水井蓋外的景象。</br> 她搖搖頭:“看來我們還是忽略了一件事:娛樂場內(nèi)是沒有固定坐標(biāo)的。”</br> 在這里,從哪處跌倒,還真很難從同一個地方爬上去。哪怕是同一個下水道,她們進(jìn)入與出去時,可能也會轉(zhuǎn)變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位置。</br> 鄭晚晴立刻問:“我們的精神連接還在嗎?能聯(lián)系上張游嗎?”</br> “聯(lián)系上了。”唐心訣平靜道:“張游說她還在美食街那個位置蹲著,美食街的出口已經(jīng)圍繞她環(huán)形移動半小時了。”</br> 很顯然,美食街里自行擺攤的食物們已經(jīng)對606四人敬而遠(yuǎn)之,并且非常不愿意讓張游再把其他三人招回來了。</br> 張游也很快明白了當(dāng)下情況:“我現(xiàn)在要出去嗎?”</br> 唐心訣:“不,你先和它們談條件。”</br> 張游有所明悟:“談條件?那[它們]是指……”</br> 唐心訣:“誰想讓你立刻出去,就和誰談條件。讓它們給你弄出直接通向我們,不需要繞遠(yuǎn)也沒有危險的路,不然你就會等在原地,等我們?nèi)嘶厝フ夷恪!?lt;/br> “——畢竟三個人的渴望力,總比一個人更大吧。”</br> 音量外放的電話中,唐心訣的聲音在美食街里落地可聞。</br> 食物們:“……”</br> 作者有話要說:-------------------</br> 感謝在2021-11-0104:46:55~2021-11-0409:12: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十一圓圓1個;</br>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晗幽、隨便1個;</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z已糊透地心、呆喵不呆丫2個;云崽魚魚魚魚魚、attitude、拉面好吃1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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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