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再說一遍!”在太原城刺史府內,夏侯淵五子夏侯榮一臉驚怒地看著眼前那個衣衫襤褸,滿身是血的軍士,那模樣,差點就要將他給生吞了!</br> “老五!”這時一把沉聲從夏侯榮的旁邊傳了出來,卻是坐在旁邊的,夏侯淵的四子夏侯威,只不過夏侯威的臉色也不怎么好,顯然對那軍士剛剛所說的消息也是同樣的驚怒。但夏侯威卻是要比夏侯榮冷靜得多,沒有像他那樣失態,沉聲喝道:“急什么?忘記以前父親是怎么教我們的嗎?遇事冷靜,才是為將者的根本!”</br> 雖然夏侯威這么說,但夏侯榮卻是完全無法冷靜下來,轉過頭瞪著夏侯威就是喝道:“四哥!你讓我怎么冷靜?那夏侯楙雖然是個廢物,但畢竟是我們夏侯家的子弟!現在卻是被西秦軍給殺了!別忘了,夏侯楙那可是主公交托給我們兄弟照顧的!他這么一死,我們怎么跟主公交代?”</br> “五哥!”“老五!”數把聲音同時響起,都是在呵斥夏侯榮,雖然夏侯榮這么說也是在座眾位夏侯兄弟的心聲,但夏侯楙畢竟是夏侯惇之子,夏侯榮卻是一口一個廢物的稱呼他,未免有些不太好!做在夏侯榮對面的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正是夏侯淵的六子夏侯惠,和其他兄弟不同,夏侯惠卻是學文,當了一名文臣,時任太原郡丞。夏侯惠沉聲說道:“五哥!一切都自有大哥和二哥做主,你又何必太過著急!”說完,夏侯惠的目光便是移到了書房內的上首位置。</br> 在書房的上首位卻是坐著兩名將領打扮的男子,正是時任并州刺史的夏侯淵長子夏侯衡與總領并州兵馬的夏侯淵次子夏侯霸!和夏侯榮的驚怒完全不同,這兩人卻是一臉平靜,從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對的情緒。見到眾位兄弟都把目光移到了自己二人身上,夏侯衡和夏侯霸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夏侯霸點了點頭,沉聲說道:“現在我們要考慮的問題,可不是夏侯楙的死活,而是這入侵并州的西秦軍!西秦軍大舉入侵并州,絕對不會是只占領一個石樓就肯罷休的!”</br> “二弟所言極是!”夏侯衡點了點頭,同意了夏侯霸的看法,說道:“西秦軍強橫,要是全力來攻并州的話,單靠我們并州的兵力,絕對無法抵擋得住!不過根據情報來看,西秦軍這次應該不是集中兵力來攻打并州,所以我們應該還是有一搏之力的!”</br> “大哥說得不錯!”這時,夏侯兄弟中的老三夏侯稱也是開口了,說道:“依我看,西秦軍現在既然攻下石樓,下一步,應該是北上攻打西河郡!當年趙云偷襲并州也是如此做的!以西河郡的守軍,恐怕也很難抵擋住西秦軍的攻勢,那我們應當及早派出援軍!”</br> “不可!”夏侯稱的話音剛落,夏侯威就提出了反對意見,搖頭說道:“依照時間來算,就算是我們現在就派出援軍,恐怕也已經來不及了,西秦軍向來攻勢迅猛,西河郡一定已經落入了西秦軍掌握中!我們應當是派兵固守文水、平遙兩城,阻斷西秦軍從西河郡偷襲太原的路線!”</br> “三哥說得在理!”“不!四哥有道理!”</br> 夏侯稱和夏侯威把兩個意見這么一說,立馬就是引起了坐下諸位弟弟的爭論,有的支持夏侯稱的說法,有的支持夏侯威的說法,各說各的道理,卻是誰也說服不了誰。</br> “好了!都不要吵了!”見到眾位兄弟爭論不休,老大夏侯衡卻是眉頭一皺,沉聲喝了一聲。夏侯衡的威望在兄弟們當中那可是最高的,他這一發話,兄弟們都不敢說話了,夏侯衡隨即轉過頭,望向了另一邊的一名文臣,說道:“陳大人可有良策?”</br> 在座眾人,也只有這名文臣是唯一個外姓,乃是曹魏重臣陳群,夏侯兄弟雖然個個了得,但多長于軍事,而陳群擅長政務,所以曹操才會派出陳群來并州輔佐夏侯兄弟。見到夏侯衡問到自己頭上了,陳群也是抬起頭,朝著眾位夏侯兄弟身上一掃,心中卻是暗暗贊嘆起來。夏侯淵生有七子,卻個個都是英杰之才,加上那夏侯淵本人,這一門八杰,恐怕是天下少有!在心里贊嘆了一番過后,陳群也是輕咳了一聲,說道:“適才伯權將軍所言極是,西秦軍此番來犯,絕對是抱著占領并州的目的而來!諸位將軍既然是受主公重托駐守并州,自然要好好防守才是!”</br> 雖然陳群說了半天卻是說了一通廢話,但夏侯衡卻是沒有著急打斷他,因為夏侯衡知道這些文人說話的習慣,所以也是顯得很耐心地等著陳群繼續說下去。果然,陳群說了一大通之后,話鋒一轉,說道:“適才叔權將軍和季權將軍所說的辦法,在下思索了一遍,卻是認為,都不合適現在的情況!”</br> 叔權乃是夏侯稱的表字,而季權則是夏侯威的表字,夏侯兄弟之間相互稱呼倒是方便,可像陳群這樣的外人,自然也只有用表字來區分夏侯兄弟的稱呼了。而陳群的話,卻是直接否決了夏侯稱和夏侯威兩人的意見,這下可是惹得一干夏侯兄弟的不滿了!只不過陳群乃是曹魏老臣,地位可不比他們的父親差多少,所以他們也不好對陳群無禮,只能是同時狠狠瞪著陳群,以發泄自己的不滿。</br> “不得無禮!”這時,夏侯霸喝了一聲,雖說夏侯霸不像老大夏侯衡那般有威望,但作為夏侯兄弟當中武藝最強之人,夏侯霸在眾兄弟中的地位可絲毫不比夏侯衡差,他這一開口,眾兄弟就算是再有不滿,也不敢表現在臉上了。</br> “呵呵!不妨事的!”陳群呵呵一笑,對著夏侯霸擺了擺手,隨即又是說道:“在下這么說,并非有意針對叔權將軍和季權將軍!西秦軍強絕天下,相信諸位將軍也不會否認這一點!雖然并州軍在諸位將軍的訓練下能征善戰,但和西秦軍比起來,還是要遜色一籌!適才兩位將軍所提的建議雖然不同,但總結起來,卻都是分兵而戰!這種寸土必爭的想法固然是好,但卻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萬一派去的援軍也都敗于西秦軍之手,那該如何?”</br> 夏侯兄弟俱是人杰,陳群這么一說,立馬就是讓兄弟們都明白了陳群的意思。先前為了抽調兵馬攻打南頓,并州多余的兵馬都已經被調走了,所剩的兵馬也堪堪夠守住并州各城的。若是按照夏侯稱或者是夏侯威的建議去做,擋住了西秦軍的攻勢固然是好,若是敗了,那原本就有些吃緊的并州守軍就更加捉襟見肘了!接下來別說是其他城池,就連太原也沒辦法守住了!</br> 夏侯稱倒也干脆,明白自己的建議有問題之后,立馬便是對陳群說道:“陳大人!若是依大人之見,我們應當如何應對呢?”</br> 對于夏侯稱的問題,陳群顯然是早已成竹在胸,笑了笑,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說道:“在下之見,不僅不要分兵去援助并州各郡!相反,請將軍下令,抽調各郡守軍返回太原!集并州全部兵力,死守太原!太原不失,則并州不失!”</br> 陳群此言一出,夏侯兄弟一片嘩然,就連最為鎮定的夏侯衡和夏侯霸也都是露出了驚愕的表情。老五夏侯榮臉上有些不服氣地哼道:“陳大人此言也不見得高明!抽調各郡守軍,那豈不是放棄了并州各郡,將各城郡拱手送給了西秦軍?哼!此言當真荒謬!”</br> “呃!”夏侯衡擺手讓夏侯榮別說了,而他自己也是覺得陳群的建議不靠譜,猶豫了一下,搖頭說道:“陳大人,此計的確是有些欠妥!抽調并州所有兵馬來防守太原,加上太原的城防,固然能夠保證太原不失!但并州其他城郡失陷,就僅僅保住太原不失,又有何用?西秦軍大可圍住太原,遣大軍直搗兗州、冀州,那到時豈不是糟了?當年西秦攻打孫吳的時候,不就用了同樣的招數嗎?”</br> 對于夏侯衡的疑問,陳群卻是始終保持胸有成竹,笑道:“伯權將軍的顧慮的確在理,但卻不適用現在的這個情況!現在的情況和當年卻是不同,現在的西秦軍并沒有太過充足的兵馬,既要圍住太原,又要前往攻打兗州、冀州,這樣一來,至少也需要十萬人馬!如果西秦真有這么多兵馬,我們做再多也是無用功,到不如早點放棄并州!而西秦軍也絕對不敢在沒有完全占領并州之前去考慮攻打別處,倘若西秦軍當真行此蠢招,諸位將軍大可領兵從太原而出,斷了西秦軍的后路!到時候,這西秦軍也就成為了一支孤軍,必然全軍覆沒!在下此計,正是要逼著西秦軍在太原與我軍決戰!只要能夠聚集起整個并州所有的兵力,至少也有近三萬余人,配合太原的城防,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