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偽裝成魏軍,但趙云所親自訓練出來的這支軍隊的素質卻不會因此而減弱,在天亮前,大軍就已經趕到了長安城外。不出意料,在王朗和種輯的帶領下,大軍并沒有直接走長安的北城門,而是繞了一個大圈,繞到長安城的南城門。</br> 臨近天亮前的夜空是最為黑暗的,站在南城門前,那雄偉的城墻在黑暗中顯得是異常的高大,看著眼前這許久未見的長安城,趙云等人都是有些感慨。不過,總算他們也知道現在是在做正事的時候,并沒有因此而露出什么馬腳。至于那王朗和種輯,顯然是因為舉事在即而興奮,也沒有注意到旁邊郝昭那短暫的異樣。</br> “夏侯將軍!請等一下!”對郝昭一禮,種輯便是縱馬來到了城墻下,卻是翻身下馬,在城墻下面的草叢中摸索了片刻,竟然被他找出了一個半人高的燈籠!緊接著,種輯便是提著那燈籠往后走了幾步,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火折子,把燈籠給點亮了,就這么放在地上。做完這一切之后,種輯朝著城頭看了一眼,卻是轉身又上了馬,對郝昭笑道:“夏侯將軍!請耐心等待一會兒,馬上就好了!”</br> 郝昭沒有說話,他知道,這肯定是種輯和城內的同黨所商量的暗號,而且很快城門就會被種輯的同黨給打開。雖然有些惱怒這么重要的位置竟然會被敵人完全給掌控,但郝昭也知道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只能是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靜靜地等待城門打開。</br> 在等待近半柱香的時間后,城門終于緩緩打開了,盡管那打開城門的人已經很小心了,但在這寂靜的黎明前夕,那吱呀吱呀的聲音還是顯得那么刺耳。不過這也已經不是郝昭所要管的事情了,對方行事十分謹慎小心,這種小事應該不會處理不了。</br> 果然,對于這些響動,無論是王朗還是種輯都沒有放在心上,王朗笑著對郝昭說道:“夏侯將軍!城門已經打開了,那接下來就要看將軍的了!”</br> 郝昭眉頭一挑,問道:“王公,難道你們不繼續助我們營救天子嗎?要知道,對于這長安城內的情況,我們可是一無所知呢!”</br> “呃!”王朗和種輯都是一愣,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些猶豫,在此之前,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將夏侯惇的兵馬帶進長安城就可以了。可他們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提出這么一個要求,在明面上,他們自然不好直說不會摻和接下來的行動了。猶豫了片刻,還是王朗老奸巨猾,搶先一步說道:“那么,就請種將軍跟著夏侯將軍一塊行動吧!種將軍對長安城的情況了解得十分透徹,定能幫助夏侯將軍順利完成任務的!”</br> 王朗這話的意思等于就是把種輯給賣了,自己好脫身,一旁的種輯聽了心里直罵娘,這跟著對方進城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種輯可不是孤家寡人一個,他身后有偌大的一個種家,這次行動萬一要是被羅陽的人發現了,那整個種家可就完蛋了!種輯有心拒絕,可又不好當著對方的面反駁,最后也只能是陰沉著一張臉不吭聲,也算是默認了,心里卻是盤算著待會是不是要找個機會偷溜。</br> 只是這樣卻并不是郝昭的本意,他們這次的計劃,就是要挖出長安城內所有潛伏的敵人,而這個種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抓了他和王朗也沒有任何作用啊!可聽王朗的意思,接下來的事情,他們就不會參與了!郝昭他們自然不會真的去把天子給搶到曹操那里去,難道這個謀劃已久的計劃就要這樣前功盡棄不成?就在這個時候,在郝昭身后,假扮曹純的鄧艾突然縱馬上前一步,冷哼道:“這拼死拼活的事情就讓我們來做,有好處你們都有份!哼!你們倒是一副好算計啊!”</br> “這個.”鄧艾的冷嘲熱諷立馬就讓王朗尷尬得說不出話來,而在旁邊的種輯也是氣憤剛剛王朗的不厚道,干脆把臉撇到一邊,裝作什么都沒看到。</br> 鄧艾突然蹦出這么一句話,倒也不是沖動行事。鄧艾所假扮的,那可是曹家子弟曹純,曹純的性格,之前鄧艾也從于禁那里知道了一些,如果是真的曹純在這里的話,鐵定也會和像鄧艾這么做的,所以鄧艾這么一番嘲諷,卻是沒有引起王朗等人的懷疑。</br> 王朗琢磨了片刻,看對方這態度,也知道自己若是再想獨善其身,恐怕對方也不會答應了,最后只能是苦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老朽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夏侯將軍,時間不多了,我們先進城,待會老朽會派人通知明公,讓明公指派人手來助將軍一臂之力!”</br> 要的就是這個!郝昭、郭淮等人以及在軍中隱藏的趙云他們心中不約而同地歡呼了一聲,只要進了城,趙云便會派人去通知城內的錦衣衛,到時候,王朗所說的那個“明公”也一定會暴露行蹤!只要抓住了這個幕后黑手,這個潛伏在長安城內的毒瘤就可以完全被摘除了!</br> 表面上,郝昭和鄧艾還是作出了一副不怎么滿意的態度,最后郝昭也是裝模作樣地對鄧艾說道:“好了!子和!王公也有他們的難處,既然王公答應了幫忙,我們也不要太難為王公了!走吧!時間不多了,我們趕快進城!”</br> 郝昭這一發話,王朗頓時感覺是如釋重負,如果對方硬要抓著這個問題不放,王朗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當即王朗立馬便是在前面帶路,領著大軍就這么靜悄悄地進了長安城!</br> 進城之后,在郝昭眼神的催促下,王朗也是立馬派出了一名親信,交代了幾句,便是讓他先進了城。隨即郝昭點了點頭,這才對郭淮、鄧艾和吳士說道:“文則!子和!你們兩人各帶兩千人馬,守住城門的東西兩側!子昂!你領兩千人駐守此門,不得有失!”</br> 對于郝昭的命令,王朗和種輯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畢竟這城門是眾人逃離長安的唯一出路,對方下令守住城門,那是理所應當的。而這話落在郭淮三人耳朵里,卻是另一層意思,這是給他們三人機會,將已經控制住南城門的敵人給消滅掉,以免行動的時候,那些敵人得到風聲,從此處跑了!這些本就是之前他們所商定的計劃,郭淮三人立馬便是對郝昭抱拳喝道:“末將遵命!”</br> 囑咐妥當之后,郝昭便是對王朗說道:“王公!請帶路吧!我們接下來應該是直接前往皇宮,營救陛下吧!”</br> “不!”出乎郝昭的意料,王朗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不能就這么去皇宮!自從上次田豐他們舉事失敗之后,羅陽對皇宮加強了戒備,將軍手下的將士雖然勇猛,但要是硬攻的話,卻是攻不破那皇宮的宮門!”</br> 郝昭的眉頭一皺,這一點他當然知道了,可他又想不通,對方如果不硬攻的話,還有什么辦法?難道是和田豐一樣,找到一條通往宮內的秘道?不過郝昭很快便是否決了這個猜想,因為自從田豐舉事之后,羅陽已經下令在皇宮內挖地三尺,查找所有的宮殿,沒有再發現任何一處秘道。</br> 這個時候,王朗已經解答了郝昭的疑惑,只見王朗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猙獰,嘿嘿地冷笑道:“夏侯將軍!我們接下來的目標,乃是那羅陽逆賊的府邸,大將軍府!”</br> 大將軍府?聽得王朗的話,郝昭、郭淮、鄧艾和吳士甚至于隱藏在軍中的趙云三人心中都是不由得一抽,立馬就明白王朗的意思了!所有人的目光,在望向王朗的時候,都透著一絲陰寒,而王朗卻是因為太過興奮,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還在那里得意地解釋:“本來上次田豐舉事之時,羅陽的兒子羅乾將羅陽的一干家眷都移送到了宮內保護。不過田豐舉事失敗之后,他們又給接回了大將軍府!那大將軍府雖然也有不少護衛,但比起皇宮的守衛卻是要差得多了!絕對是擋不住將軍的兵馬!只要將軍能夠攻破大將軍府,擒獲羅陽的家眷,以他們為人質,定可不費一兵一卒,打開宮門,救天子出困!而且抓住了羅陽的家眷,如果能夠順利把他們給帶回兗州,將來在戰場上對付羅陽的大軍,也可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br> 王朗在那里侃侃而談,趙云等人卻都是暗自抹了一把冷汗,沒想到敵人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幸虧之前他們就已經擊潰了真正的夏侯惇大軍,要不然,真讓敵人得手了,那主公的基業可就危在旦夕了!郝昭等人下意識地便是已經將手搭在了自己的兵刃上,王朗如此歹毒的盤算,讓他們都恨不得立馬將這個家伙給宰了!</br> 不過總算大家都不是太沖動的人,深吸了口氣,郝昭也是冷冷地打斷了王朗的話,哼道:“如此甚好!某知道王公的意思了!那我們出發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