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你要為侄兒做主啊!”在棲鳳樓,匆匆忙忙趕來的襄平城大將公孫皓正滿臉陰沉地看著眼前滿身是血的公孫恭。周圍那刺鼻的血腥味雖然對常年征戰(zhàn)沙場的公孫皓沒什么影響,但公孫皓的臉色卻是很不好看。而那公孫恭卻還是朝著公孫皓哭喊著:“叔父!侄兒這些年已經(jīng)是自甘墮落,早就放棄了那些想法!可,可大哥他,他還是不肯放過侄兒啊!如今侄兒性命懸于一線!請叔父救救侄兒吧!”</br> 看著公孫恭身上的傷口,顯然不是在作假,公孫皓臉色始終是一片鐵青,最終搖了搖頭,長嘆口氣。這些年來,公孫恭的表現(xiàn)公孫皓也是看在眼里,原以為公孫康與公孫恭會和他與公孫度一樣,兄弟齊心,可未曾想,這該來的還是來了。公孫皓緊緊盯著公孫恭的表情,喝問道:“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你是否有真憑實據(jù)證明此事是你大哥所為?”</br> “叔父!”公孫恭抹了抹眼角,又是流鼻涕又是流眼淚地說道:“我大哥他做事的風(fēng)格,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以他的謹慎,又豈會留下什么真憑實據(jù)?這次若不是那幾個殺手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我如何能夠猜到對我下殺手的,竟然是我的親大哥啊!”說著說著,公孫恭干嚎了起來,哭得甚是傷心。</br> 公孫皓眉頭一皺,也是長嘆了口氣,其實這段日子,公孫康的所作所為也讓他很不滿意。公孫度還沒有離世,公孫康竟然就著急接管遼東,雖說這樣也是為了公孫家的基業(yè),可在情理上,卻是讓公孫皓很不舒服。加上這次公孫恭又出了事,這讓公孫皓心里對那個大侄子是越發(fā)不滿了!</br> “嗯!”公孫皓站起身,將公孫恭從地上扶了起來,看了一下他胸口的傷,之前已經(jīng)有醫(yī)師為公孫恭給包扎了一下,只是公孫恭為了爭得公孫皓的同情心,所以弄得有些慘罷了。而在戰(zhàn)場上征戰(zhàn)多年的公孫皓又豈會看不出來,不過他也沒有說破,畢竟公孫恭遇刺受傷是事實。公孫皓拍了拍公孫恭的肩膀,點頭說道:“你放心吧!有叔父在,誰也不能傷害到你一根毫毛!”</br> 得到公孫皓的承諾,公孫恭心中頓時就是一陣暗喜,不過這卻遠沒有達到公孫恭的目的,公孫恭還是哭喪著臉,說道:“叔父!有你護著我,我自然是安心得多,可問題是,叔父能夠護得了我一時,卻護不了我一世啊!大哥今后總要接管遼東的,到時候,除非我逃出遼東,要不然,總歸是要死在大哥的手上啊!這遼東是祖父和父親、叔父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yè),要我離開這里,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br> 公孫皓的眉頭一皺,公孫恭這話的意思他當(dāng)然是明白了,顯然公孫恭這次是要和公孫康爭那遼東的大權(quán)!而這一點,卻正是公孫皓最不想看到的!不過發(fā)生了這種事情,公孫皓也無法就此事苛責(zé)公孫恭,畢竟他才是現(xiàn)在的受害者。長嘆了口氣,公孫皓腦中轉(zhuǎn)了好幾個念頭,最終無奈地點頭說道:“好吧!我可以答應(yīng)你!不過,你一定要向我保證,事成之后,一定要留你大哥的性命,不得加害于他!”公孫皓雖然同情公孫恭的處境,但卻不是促使他最終決定支持公孫恭的原因,其中最大的因素,還是這段時間以來,公孫康這種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br> 公孫恭卻是不知道那么多,見到公孫皓終于是同意了,他也是一臉喜色,對公孫皓的請求,他哪里會反對,連連點頭說道:“叔父盡管放心!不管他如何對我,他畢竟是我的大哥!他可以不念手足之情,但我不能不顧!等到事成之后,我自然會給大哥安排一個去處,讓他可以安度余生!”公孫恭嘴上倒是答應(yīng)得很痛快,只是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卻是誰也猜不到了。</br> 公孫皓似乎也是看穿了公孫恭的那點小心思,不過卻也沒有說破,這兄弟倆之間的結(jié)果到底如何,他也管不了了。不過既然是答應(yīng)了公孫恭,公孫皓自然是要為公孫恭來考慮了,對公孫恭沉聲說道:“不過你現(xiàn)在的局面可是不容樂觀,如今遼東大半的軍政大權(quán)都掌握在你大哥手上!想要把他拉下馬,可沒那么容易!”</br> 聽得公孫皓這么一說,公孫恭先是一驚,不過很快便是明白公孫皓所言非虛。父親公孫度沒有生病前,就已經(jīng)有意識地培養(yǎng)公孫康為自己的接班人,讓他接觸了許多政務(wù)。而公孫度染病的這幾年,公孫康更是將遼東軍政大權(quán)集于一身,這些年來,公孫康已經(jīng)在遼東打下了深厚的根基。相比之下,公孫恭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沉溺于酒色,在遼東軍政官員眼中,公孫恭只是一個紈绔子弟,要他們舍棄公孫康去支持公孫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br> 一想到這點,公孫恭立馬就慌了,連忙是對公孫皓說道:“叔父!這,這,這該如何是好啊?還請叔父一定要幫我啊!”</br> 公孫皓也是緊皺著眉頭,低頭思索著,說道:“如果是軍中的話,我這些年在遼東軍內(nèi)還算是有些人脈,到時我也可以為你在軍中找到一些支持者,至少不會輸給你大哥太多!可最為麻煩的,卻是那些士人,他們不比得軍中的那些將領(lǐng),這些文人的鬼心思最多,想要把他們拉攏過來,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br> 思索了良久,公孫皓突然眼睛一亮,抬起頭對公孫恭說道:“對了!那個管寧不是昨天到了襄平城嗎?今天他還出席了府內(nèi)的宴會!此人在天下文人中的地位極高,如果你能得到他的支持,對于你在那些士人心中的地位,可以說是一個很大的提高啊!”</br> 公孫皓這么一說,公孫恭也是突然想起剛剛在侯府宴會上看到的,坐在公孫康身邊的那個老頭,卻是面露難色,說道:“叔父,這能行得通嗎?大哥對那管寧甚是禮遇,今日的這場酒宴,聽說還是大哥為了給管寧洗塵所特意舉辦的!那管寧就算是要參與到這里面來,支持的也應(yīng)該是我大哥才對?他又怎么會無緣無故地支持我?”</br> 公孫皓卻是眉頭一皺,有些不滿地看了一眼公孫恭,顯然他這種優(yōu)柔寡斷的性格讓公孫皓也有些不滿。不過公孫皓還是強壓住自己心中的不滿,對公孫恭說道:“如今這管寧是你唯一的希望,只有得到管寧的支持,你才能在短時間內(nèi)獲得遼東士人們的支持!有了這些士人的支持,你也不用再擔(dān)心比不過你大哥了!”公孫皓這話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了,公孫恭現(xiàn)在是沒有退路,只能是一條路走到底,任何的猶豫都沒有作用。</br> “呃!”仔細一想,公孫恭也覺得對方說得有道理,當(dāng)即也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聽叔父的,等會我便去拜會那個管寧!”</br> 公孫恭和公孫皓叔侄倆在棲鳳樓商議著應(yīng)對之策,而與此同時,在侯府的后院內(nèi),剛剛結(jié)束了酒宴的公孫康正坐在書房內(nèi),聆聽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名年輕男子的說話。這個年輕男子卻不是別人,正是公孫康叔父公孫皓的親兒子公孫究,他也算得上是公孫康的堂弟了。</br> “就是這樣,父親接到公孫恭送來的玉佩,便是立馬帶著一批人趕去了棲鳳樓!我雖然不方便跟著去,但跟在父親身邊的一人,乃是我手下的奴才,他剛剛告訴我,父親跟那公孫恭同在一間屋子里面,密談了許久,到現(xiàn)在都沒有出來!我一聽這個消息有些不對勁,便立刻趕來告訴你了!”公孫究詳詳細細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公孫康,很顯然,公孫究正是先前公孫皓對公孫恭所說的,公孫康的支持者之一!</br> 聽完公孫究的話之后,公孫康的臉色變得極為猙獰,一道寒光在公孫康的雙目中閃過,冷哼道:“如此說來,叔父是要倒向二弟那邊去了!嘖!什么狗屁刺客!肯定是那渾小子在外面鬼混的時候,得罪了什么強人,現(xiàn)在被別人給找上門來了!沒想到他竟然會把我給拖下水!哼哼!看樣子,這個渾小子也不像平時表現(xiàn)得那般無用啊!”</br> “呃!大堂哥!”看到公孫康滿臉猙獰,卻只是在自說自話,站在下面的公孫究卻是一臉擔(dān)心地說道:“我父親他也只是一時糊涂,才會被公孫恭那個廢物給利用!大堂哥,你千萬別對他下殺手啊!他,他可是你的叔父啊!”雖說公孫究跑到公孫康面前來告密,但畢竟是父子,公孫究也不希望公孫皓會因此被公孫康給收拾了。</br> “哼!放心吧!”雖然心里對公孫皓的臨陣倒戈很是憤怒,但表面上,公孫康還是很快恢復(fù)了平時的冷靜,對公孫究點頭說道:“我不會難為他的!等到我正式接管遼東之后,我便會收了他的兵權(quán),讓他做個富家翁就是了!至于這軍權(quán)嘛,哼,自然是子承父業(yè),由你來擔(dān)當(dāng)了!”公孫康自然懂得打一棒給個棗的做法,不過在安撫完公孫究之后,公孫康的眼中卻是閃過了一道戾色,看來此事可不會善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