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那些顧家子弟的胡亂叫喚,顧雍卻是閉口不說了,在顧雍的心里卻是暗暗冷哼道:造反?這些年來,顧家所做的事情,和造反又有什么區(qū)別?這大漢朝廷在江東早就沒有任何控制力了,哪里還稱得上是大漢的領(lǐng)土?</br> “都鬧什么?還不給我坐下!”顧簡瞪了那幾個跳得最歡的顧家子弟,怒喝了一聲,等到那些顧家子弟都老實(shí)了,顧簡這才轉(zhuǎn)過頭,對著顧雍點(diǎn)頭說道:“元嘆,你繼續(xù)說吧!”</br> 顧雍這才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說道:“這羅陽的名頭,我也曾經(jīng)聽說過!此人絕非普通的武夫!六年前曾經(jīng)憑著南陽城數(shù)千守軍,擋住了數(shù)十萬黃巾軍的進(jìn)攻!他也因此成名,被招入洛陽為官!兩年前被先帝直接任命為西園軍校尉,成為朝中的上層人物!后來董卓入京,羅陽也是逃出了洛陽城,回到了荊州,為前任荊州刺史王睿的部將!后曹操發(fā)布矯詔討董,羅陽以此為借口,占據(jù)樊城自立!長沙太守孫堅(jiān)北上時,與王睿發(fā)生糾葛,將王睿殺死,而羅陽則是趁亂入主襄陽,自領(lǐng)荊州刺史!”</br> 顧雍的話突然提到了孫堅(jiān),在座的眾人又是一陣騷亂,這孫堅(jiān)不就是從吳郡出去的人物嘛!當(dāng)初孫堅(jiān)在吳郡的時候,那可是沒少和顧家鬧矛盾。貌似孫堅(jiān)的那兩個老婆,都是從顧家現(xiàn)在的家主顧簡手上搶了去的!想到這里,眾人都是不由自主地悄悄望向了顧簡,只見那顧簡一臉陰沉,顯然是想起了當(dāng)初的奪妻之恨。</br> 顧雍看了看顧簡的表情,暫時先停了下來,過了半晌,顧簡深深吸了口氣,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對著顧雍再次做了個手勢,示意顧雍繼續(xù)說。顧雍再次欠了欠身,說道:“羅陽奪取了荊州刺史之位后,便是北上參加討董會盟!先是擔(dān)任先鋒,攻下汜水關(guān),斬殺董卓大將華雄!隨后又在虎牢關(guān)大戰(zhàn)董卓手下第一戰(zhàn)將呂布!羅陽帳下猛將如云,就連袁家兄弟都要忌憚三分!”</br> 聽得顧雍啰啰嗦嗦地說了半天,又有幾名顧家子弟忍不住了,最后干脆就是說道:“顧雍!你說了這么半天,到底是想要說什么?”顧家多為文人,自古文人對于那些舞刀弄槍的武將多少有些看不起,顧雍說了這么半天,在那些顧家子弟心里,卻是沒有任何影響。</br> 顧雍的嘴角微微一翹,眼中閃過一絲譏諷之色,卻是頓了頓,看著若有所思的顧簡說道:“這羅陽絕非普通角色,加上他手下的荊州軍兇悍非常!若是硬拼,對我們顧家沒有任何的好處!不若放棄抵抗,迎接羅陽入江東!”</br> “什么?不行!”顧雍這話一說出口,那些顧家子弟又是叫囔了起來,其中一人身子干脆沖到了顧雍面前,指著顧雍就是喝罵道:“顧雍!說了半天,你竟然說出這么個主意來!我看你早就被那個羅陽給收買了!”這個顧家子弟是顧雍的同輩,在他們這一代上,其他的顧家子弟可以說是完全被顧雍的光芒給遮掩了,平時那可是對顧雍十分的嫉恨。現(xiàn)在好不容易找到這么一個機(jī)會,他們這些人,簡直恨不得立馬將顧雍給扣上一個大帽子,然后打得永不翻身!</br> 只是他們這番作為,落在顧雍的眼里,卻是只得到一片譏諷的目光。這個時候,顧簡又發(fā)話了:“你們的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家主?都給我退下!”</br> 別看顧簡年紀(jì)不大,但身為顧家家主,又豈是易于之輩!顧簡在顧家的權(quán)力和威望,顧家上下無人能及!所以顧簡這一發(fā)話,那幾個帶頭的顧家子弟立馬就是縮了縮脖子,老老實(shí)實(shí)地坐了回去,而那名沖到顧雍面前破口大罵的顧家子弟,更是進(jìn)退兩難,最后還是在顧簡那仿若殺人般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退了下去,根本就沒有臉面留在這里。</br> 鎮(zhèn)住了這些顧家子弟之后,顧簡的臉色也不怎么好,轉(zhuǎn)頭望向了顧雍,說道:“元嘆!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要我們顧家就這么放任羅陽入主江東,那是不可能的!你可有其他的主意?”</br> 顧雍笑了笑,對著顧簡拱手說道:“家主!正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目前對于我們顧家,乃至整個江東所有的世家來說,只有這么做,才能夠得以存活下去!況且,我們這一退,并不代表著我們顧家的實(shí)力會有所損失!只要處理得當(dāng),說不定還能有所收獲!”</br> “哦?”顧簡以及在座的少數(shù)幾名顧家長輩聽了,頓時眼睛就是一亮。顧簡甚至是忍不住把身子往前稍稍一傾,問道:“元嘆!若是你真有什么好主意,那還是快點(diǎn)告訴我們把!”</br> “家主!不用著急!”顧雍一禮,說道:“若是侄兒猜得不錯的話,很快陸家就要派人來了!一切不妨等到陸家的人到了之后,再放在一塊說吧!”</br> “陸家?”顧簡先是眉頭一皺,這些年來,顧家和陸家同為吳郡的大世家,可是沒少有明里暗里的沖突,怎么會好端端地找上門來?不過回過頭一想,顧簡也是想明白了,這次羅陽帶領(lǐng)荊州軍東征江東,要倒霉的可不只是顧家,陸家也一樣在劫難逃!當(dāng)即顧簡也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雖然話說是如此,但這陸家會不會真的想到這點(diǎn)?萬一他們陸家人短視,不肯與我們顧家共同進(jìn)退呢?”</br> 顧簡這么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這些年來顧家和陸家只見積攢了太深的矛盾了。要兩家突然結(jié)為盟友,只怕不太容易吧!而顧雍聽了,卻是淡淡地一笑,說道:“家主莫要擔(dān)心!那羅陽入主荊州之后,蔡家和蒯家都紛紛家破人亡!可見羅陽此人太過強(qiáng)勢,陸家不可能看不到這點(diǎn)!所以陸家唯一的選擇,那就是盡棄前嫌,與我們共同進(jìn)退!”</br> 仿佛是為了迎合顧雍所說的,下一刻,就聽得大廳外傳來了一把呼喝聲:“老爺!陸家子弟陸康求見!”</br> 聽得下人的聲音,大廳內(nèi)的一干顧家子弟盡是嘩然,陸家人還真的跑到顧家來了?而且來的人竟然是陸家家主的繼承人陸康?這足見陸家對此次來顧家的事情有多么看重了!顧簡聽了,連忙是高聲喊道:“快快有請!快快有請!”</br> 沒過多久,只見一名年輕男子在顧家下人的帶領(lǐng)下,慢慢走進(jìn)了顧家大廳,單看此人那是風(fēng)度翩翩、氣度不凡,真乃一世俗佳公子,就連一向眼高于頂?shù)念櫦易拥芤彩遣挥傻冒祰@不如。只見那年輕男子走進(jìn)了大廳內(nèi),看了一眼在場眾人之后,淡淡一笑,對著坐在最上面的顧簡拱手一禮,拜道:“小侄陸康,拜見顧世叔!”</br> 若論輩分,顧簡與陸康的父親同輩,所以雖然顧簡的年紀(jì)也只比陸康大上十來歲而已,但陸康這句“世叔”倒也是沒有喊錯。</br> 顧簡此刻已經(jīng)是換上了一臉的笑容,呵呵笑道:“原來是陸賢侄啊!呵呵!賢侄不必多禮了!來人啊!還不快點(diǎn)備坐?”</br> 在陸康來之前,這顧家大廳內(nèi)的座位早就做了一番調(diào)整,原本坐在角落里的顧雍,直接被顧簡給安排到了自己的右手邊。而在顧簡的左手邊,卻是空出了一個位置,正是預(yù)留給陸康的。當(dāng)即便是有幾名下人在那個空位上布好了坐墊,陸康對著顧簡又是一禮,隨即便是直接跪坐在那個坐墊上。</br> 等到陸康坐好之后,顧簡看了一眼顧雍,隨即笑著對陸康說道:“陸賢侄,此次前來顧家,不知有何事???”</br> 顧簡這也算是明知故問了,雖然已經(jīng)知道陸康此次前來是為了和顧家商討應(yīng)付荊州軍的事情,但在這件事上,顧家可不能顯得太主動,要不然,將來這兩家聯(lián)盟,顧家也就無法占到上風(fēng)了。對此,陸康只是淡淡笑道:“顧世叔,小侄此次前來拜會顧世叔,不為別的,卻是為救顧家一家老小兩千三百五十余人的性命而來!”</br> 聽得陸康的話,顧簡等一干顧家人全都是心中一驚,這陸康竟然對于顧家家族的人數(shù)了解得這么清楚,可見在此之前陸家可是在顧家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啊!顧簡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又像是個沒事人一般,笑道:“那可是有勞陸賢侄惦記了!不過我顧家雖然沒什么本事,但想要自保還是沒問題的!再說了,陸家與我顧家同在吳郡,若真有什么事,我們顧家大可找陸家?guī)兔Π。∠雭黻戀t侄應(yīng)該是不會拒絕的吧?”</br> 顧簡這一番話,不著痕跡地又把問題給推了回去,言下之意,這顧家和陸家已經(jīng)是拴在一根繩上的兩只螞蚱,顧家出了什么事,陸家也好不了!顧簡能夠治理偌大的顧家,自然也不是徒有虛名而已。</br> 對于顧簡的回答,陸康卻是沒有表露出任何的異樣,反倒是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原來如此??!想來顧家人才濟(jì)濟(jì),這點(diǎn)小事自然是難不倒顧家了,倒是小侄唐突了!對了,不知顧世叔是否已經(jīng)得知,那荊州軍,如今已經(jīng)入駐豫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