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凌霄輕聲問不入流:“不入流,你當初調查的事情,已經都有了眉目,為何又決定走了呢?你把東西放在蓮花寺,我直到現在才看到,整整四年,要不是我無意中去了趟蓮花寺,遇見了小僧人,恐怕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啊。”
不入流道:“當時,夫人逼的急,我沒有辦法,又想到我要是走了,將來只有老爺一個人去斗爭了,我就給小喜安排好,讓小喜一定要幫老爺,然后我才走的,沒想到小喜竟然等到四年后才給了你,真是誤事啊。”
南宮凌霄道:“這不怪小喜,我回來后就裝瘋賣傻了,小喜去找過我,但是花容絕塵沒有讓他進南宮世家的門,而他又在街道上聽說了我已經病了,后來也打聽過幾次,都說我是病著呢,所以也就做罷了,你也不要怪罪于他。”
不入流道:“哦,原來如此。”
南宮凌霄又問道:“你當初為何不等著我回來呢?”
不入流道:“當初,夫人逼著急,她天天哭,甚至說她要回到花容谷去,我一想,她要是會花容谷去,恐怕事情更加復雜了,所以我就做出決定,答應夫人保護她。我本以為,我跟著花容詩詩,可以保護她,可以等到滿十年以后,保護著詩詩和卉兒一起回來,那時候再和你解釋不遲呢,可是誰會想到,事情變化絕非我個人所愿,讓我一夜之間,無所適從,良心上的悔恨,內心的歉疚,對詩詩和卉兒擔心焦慮,讓我一夜之間,白了頭發胡須,一夜之后,我老了。”
南宮凌霄道:“不入流,我雖然原諒了你,但是青泥寨現在面臨著生死存亡的困境,與你當初草率決定脫不了關系,你不能坐視不管,我雖然不知道當初詩詩是怎么給你的說的,但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我理解你,并且我知道卉兒和你沒有在一起,所以我不怪你,因為卉兒身邊也有人保護著,我是放心的。”
不入流道:“什么?老爺,你見到卉兒了嗎?”
南宮凌霄笑道:“是的,她可出落的好水靈,我在雞峰云山上救了她和與她同行兩個女子,看她們的裝飾,絕非一般人家。后來她們來到了青泥寨,卉兒也認出了我,但是她硬是當著別人的面克制了自己的感情,她好堅強,好成熟。”
不入流舒了口氣道:“謝謝老爺告訴我這一切,讓我心里安然了很多。”
南宮凌霄一說到南宮冷卉,心頭總是甜甜的,他的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說道:“她真是個有出息的孩子,當初她在練一種功,把一種叫迷迭香的花香吸收為己有,真是不簡單,我不知道她練的那是什么,但是當時她中毒了,她身邊的那兩女子為了幫助她,也中毒了,我救治了她們。”
不入流道:“她們也去了雞峰云山?”
南宮凌霄道:“是的,她們也許是為了調查青泥寨的事情而去的,那個慧悟師傅騙了我,也騙了卉兒她們。”
不入流沉吟片刻道:“難道……慧悟是花容絕塵安排的人嗎?”
南宮凌霄沒有說話,不入流也沒有說話,但他們心里清楚,要是不入流的懷疑是正確的話,那么整個事件就是一場籌劃得密不透風的陰謀,其心可謂險惡啊。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站立在房子外面的徐媽,焦急地等待著,她不時地左右顧盼著,在前面的走廊上,她似乎看到一群人影,她凝神細瞧,那不是花容筱的身影嗎?徐媽吃了一驚,他這會過來做什么?
“不好。”徐媽心頭第一個反應就是房間里那兩個人,于是她疾步往前竄去,來到窗子跟前,輕聲喊道:“南宮老爺,有人來了。”說完便轉身到房子拐角處的一棵大樹背后,站在黑暗處,眼睛緊盯著房間門口。
房間內的不入流和南宮凌霄兩人正在沉默,冷不丁聽到徐媽的聲音,南宮凌霄的第一反應,便是越窗而出,南宮凌霄對不入流說道:“記住,你僅僅是念兒的表兄。”不入流點頭道:“知道了。”
南宮凌霄說完,從背窗翻了出去,躲進那棵大樹背后,南宮凌霄沒想徐媽也躲在大樹背后,不覺吃了一驚,但是已經來不及換地方了,花容筱已經走到門口敲門了,南宮凌霄和徐媽只好站在了一起。
徐媽看著花容筱在砸門,便悄聲對南宮凌霄道:“老爺,你趕緊去,說不上一會到念兒房間去就麻煩了。”
南宮凌霄聽了,點了點頭,便貓著腰,悄悄的轉身,從另外一個方向走了,他倏忽間變了身形,輕功施展,悄無聲息地走了。
徐媽緊緊地盯著房門,只聽花容筱喊道:“房間里的人開門?”
不入流大聲道:“誰呀?我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說行吧?”
花容筱道:“實在對不起,我知道你是客人,但是剛才院子進來了一個黑衣人,瞬間又不見了,我們正在各個房間里查找呢,還是麻煩您打開房門,讓我們看看吧。”
不入流道:“好吧,你稍等一下,我穿衣服啊。”
房門外的花容筱答應了一聲,便站在門前等待著。
不一會,房門打開了,不入流沒有點燈,房門外有人打著燈籠,房門一打開,房門外的人一涌而入,屋子瞬間便明亮了許多。
花容筱環視了一下房間,慢慢走到后窗前,伸手推了推,后窗關的嚴嚴實實的,他便轉身,看著不入流道:“聽說你的念兒姑姑的表兄,是嗎?”
不入流道:“是的。”
花容筱轉來轉去,眼睛到處亂看,心里在想,先前念兒姑姑的侄女來了,一來就是三個,這下又是表兄,想來那三個美女是這個表兄的孩子了。
想到這里,花容筱便問道:“想問您幾個問題,還望念兒姑姑的表兄能夠如實回答才好。”
不入流看到轉來轉去的花容筱,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心里有幾分厭惡,便站直了身體,慢吞吞地說道:“想必這位就是花容少爺了?花容是少爺有什么問題盡管問吧。”
花容筱這次不走動了,他看著不入流道:“是的,我叫花容筱,是花容絕塵的兒子,想必客人也是聽說了的。”
不入流道:“是的,表妹都告訴我了,讓我住下,不可亂走動,只等花容老爺來,看能否給我謀個事情做呢,所以我自進這個房間的門,就沒敢再出去。”
花容筱聽了,沉吟半晌,仔細打量著不入流,半晌才說道:“念兒姑姑是個明事理的人,自然是把院子里的規矩都給你講了的。”
不入流拱手低頭道:“那是,表妹向來行事謹慎,敬遵規矩的。”
花容筱道:“如此,花容筱便不打擾表兄了,表兄安心休息,明了花容筱再來請教表兄,還望表兄不嫌賜教。”
不入流拱手道:“不敢,不敢,流某是個落魄之人,如今承蒙表妹冒犯花老爺而收留,已經感激不盡,怎么再造次呢。”說完拱手低頭站立。
花容筱哈哈哈笑道:“念兒姑姑的表兄就是謙虛啊。行了,告辭了。明兒再會。”說完,一揮手,打燈籠的人便走出去,站在房門兩邊,花容筱在明亮的燈光下走了出去,下人跟在屁股后面也離開了。
房間里又處在黑暗中,不入流看著花容筱遠去的背影,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流下來了。
他不敢想象,念兒和老爺,是怎么樣熬過這四年時間的,他滿心都是悔恨與歉疚,他狠狠地說道:“老爺,不入流一定要為你奪回青泥寨,把這些賊人趕出青泥寨去。”
他轉身趟在床上,望著漆黑的屋子,他在思考著,接下來,他該怎么做?
他一定要與花容絕塵近距離接觸,那樣才能了解道花容絕塵的一切,了解道花容谷的一切,可是,要近距離接觸花容絕塵絕非簡單的事情,想要了解花容谷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花容絕塵的勢力,四年前就已經遍及四個寨子以及大雁山,四年之后的今天,要想徹底消除花容絕塵的勢力,絕非一件簡單的事情啊。
不入流更本就沒有想到,現在的花容絕塵,已經不是一兩個高手能夠左右的,單單他打造的那十二女子的寒光瞳,是無人能敵的,現在只差一個女子,物色到十三個女子的時候,那寒光瞳就是所向披靡了。
不入流談了口氣,深深地自責著,漸漸進入夢鄉,不管怎么樣,一切,等到明天和南宮老爺商量了再說。
不入流沒有想到,在他的房門外面,一切還都沒有結束呢。
徐媽躲在樹后面,看著花容筱離開之后,便悄悄跟在花容筱的后面。
花容筱一行又去了后院子自己的住處,當他們行至后院子曇花園的時候,花容筱聽住了腳步,他猛地一打自己的頭,后悔地說道:“不對,我怎么老覺的不對呢?”說完,揚起頭看了看天猛地轉身對其他人說道:“走,去念兒姑姑的院子。”身邊的那些人,便轉頭又向念兒姑姑的房間而去。
徐媽看到花容筱調換了方向,低頭尋思著,果然不出我所料,又轉向那隊人,尋思著,自言自語道:“我該怎么做呢?我改怎么做呢?”
猛然間,她想到了紅袖,便急急地向紅袖的房間而去。
花容筱來到念兒的房間,側耳聽了聽,屋里沒有聲音,轉身向離開,頓了一下,便又幾步走到房門前,使勁敲了幾下。
房間里還是沒有聲音,花容筱又敲了幾下,半晌,才聽到念兒懶懶的聲音問道:“誰呀?這大半夜的敲門做什么啊?”
花容筱答應道:“念兒姑姑,我是筱兒啊,你把門打開,我有事情要向念兒姑姑請教呢!”
南宮凌霄回來之后,在屋子里點燃了一支香,這香味能夠消除他先前放的那迷香,使昏睡的人能夠清醒,回復到正常狀態,所以當花容筱敲門的時候,念兒剛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念兒姑姑說道:“什么事啊?深更半夜的不讓人睡覺啊?”
躺在床上的南宮凌霄心里直驚,暗暗道:“好險啦,多虧了徐媽,這個徐媽到底是什么是人呢?她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她不是花容絕塵的人嗎?”南宮凌霄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一定要會會這個徐媽。
念兒穿好衣服,點著了燈,便走過去開了門,花容筱背著手走了進來。
念兒看到花容筱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她憤憤地道:“花容少爺,你這是唱的那一處啊?深更半夜的,還讓人睡覺嗎?”
花容筱深深地一彎腰,一張猴子般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他笑著說道:“念兒姑姑請諒解啊,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我們不得不小心謹慎啊,小心才能使得萬年船嘛。”
念兒打著哈欠問道:“又發生什么事啦?花容少爺,說來念兒聽聽。”
花容筱笑道:“念兒姑姑,聽說你的表兄來了,剛才我去打擾了一下,這會來給念兒姑姑說一聲,還望念兒姑姑別生氣。”
念兒一聽表兄二字,一下子清醒了許多了,她停頓了片刻,沒有說話,花容筱又笑著說道:“念兒姑姑,你的親人可真是牽掛著你啊,前段時間來了三個侄女,今天又來了一個表兄,也真是難為你了,在青泥寨守著南宮老爺,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讓親人們都牽掛著啊。”
念兒站起來,走到花容筱身邊,看著花容筱道:“花容少爺說的是,我念兒能有今天,也多虧了花容老爺所賜啊,這人啦,活著就是這么個理,活著的時候,親人牽掛,親人們來來往往,多好,不像有的人,一輩子眾叛親離,孤苦無依,還作惡多端,也不知道他死了以后,誰會給他收尸啊?”
花容笑笑道:“聽說念兒姑姑的表兄想在這里謀給生路?”
念兒道:“哦,我才準備明天了再找花容少爺說這件事情呢,沒想到花容少爺等不到天亮啊,這是要打發念兒的表兄了啊?”
花容筱哈哈哈笑道:“哈哈哈哈,看念兒姑姑的說的,我怎么會那么無情無義呢,不說別的,念兒姑姑幫我們照看我那癡傻的妹夫,筱兒已經感激不盡了呢,怎么會那么絕情把念兒姑姑的表兄打發走呢。”花容筱說完,又說了一聲:“明天了我們再商量此事吧,我就不打擾念兒姑姑了。”說完,停一下,走到南宮凌霄的窗前,看著沉睡著南宮凌霄,自言自語道:“他怎么就那么能睡呢,這樣大的聲音,也吵不醒他。”
念兒道:“花容少爺要是能夠體會一下把自己鎖起來的感覺,就能回答自己的這個問題了。”
花容筱笑道:“念兒姑姑可別得意,我那妹妹要是回來了,念兒姑姑也就不守著妹夫了啊。”說完,背著手走了,那一幫提著燈籠的人跟著走,房間了只有一盞昏暗的小燈。
念兒坐在床邊上,呆呆地看著房間的燈,心里暗暗地道:“要是夫人回來了,我該何去何從呢?”
南宮凌霄翻了個身,呻吟了一下,念兒聽到了,趕緊走過去問道:“老爺,你醒來了?”
南宮凌霄道:“嗯,念兒,水,我要喝水。”
念兒慌忙走過去,倒了熱水在茶杯里,端過來的時候,南宮凌霄已經坐起來了,念兒剛要給南宮凌霄喂著喝水,南宮凌霄伸出手,接過茶杯,低頭輕輕地抿了一口。
念兒看著南宮凌霄的舉動,忽然覺的南宮凌霄似乎是一個正常的人,她不由得輕聲問道:“老爺,剛才吵到你了嗎?”
南宮凌霄道:“沒有,念兒,睡吧,困!”說完,把茶水遞給念兒,便倒在床上,轉過身睡去了。
念兒接過茶杯,看著南宮凌霄躺下,又幫他摁了摁被子,就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了。
孤男寡女,獨居一室,他們卻沒有男女相愛的所有行為,這不是念兒愿意的,但是念兒心里明白,南宮老爺現在只認得她一個人,對于男女之事,似乎更本就不想,很多時候,當他午夜夢回醒來的時候,她披衣坐在他的床前,有時候她輕輕地聞著他的額頭,輕輕地呼喚著他的名字,但是南宮凌霄卻始終在沉睡中。
念兒只有深深地嘆息一聲,把自己的一腔愛戀,深深地埋在心里,只要能夠陪伴著他,就足夠了。
剛才花容筱的話,讓念兒心里一真難過,但是她想來想去,沒關系,花容詩詩要是回來了,她會求夫人收留她,繼續做丫鬟,伺候老爺夫人的。
花容筱的話,同樣傷到了南宮凌霄,南宮凌霄心里如刀割一般,四年來,念兒對他的點點滴滴,他默默記在心里,多少次他站在念兒的床前,看著熟睡著的念兒,他默默地說道:“念兒,等我把青泥寨奪回來,我會給你一個名分,我會讓你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