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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一一零章正文完。

    信件再次臨摹后,  蘇蘊那封送給大皇妃的信也交付到了顧時行的手中。
    顧時行拿了信后,出了屋子吩咐墨臺。
    讓他尋得機會把此信交給大皇妃的貼身婢女,而行動前必提防無眼線。
    當大皇妃的貼身婢女收到信的時候,  再到送信給她之人的一句提醒“眼線,莫被發現?!焙?  愣怔了片刻,等回過來,  人早不見了蹤影。
    那婢女雖然懷疑來人的身份,但寧可信其,不可信其無,收了書信后藏了起來,  待回到房中才拆開來看。
    看到信中說王府陳側妃謀害主子,婢女心忐忑。因此事過大,  最后還是轉交到了主子的手上。
    蘇蘊也是過了數日后,  才到大皇妃見了她己的母親。而第二日,大皇妃的母親匆匆進了宮,求得皇后讓傅太醫大皇府給女兒診治。
    宮中妃嬪各信任的太醫,  輕易不會用其他妃嬪常用的太醫。所以這幾年來,幾乎都是德貴妃身邊固定的兩位太醫為大皇妃醫治。
    皇后約莫嗅出了什么不尋常,也允了。
    傅太醫前腳到了大皇子府,德貴妃那邊的劉太醫后腳也跟著到了,兩個太醫同一處。
    德貴妃暗中讓身大皇子府中的己人把兒媳所余下的『藥』包都給換了,  順道再對一下所剩的『藥』包是否還對得上數目,以免被那傅太醫察覺出不對勁。
    可她卻不知兒媳早吩咐婢女把先前熬『藥』殘留的『藥』渣藏了兩份,待傅太醫離開時再尋機會攔下其轎,暗中交付這些『藥』渣。
    后來也是顧夫人與蘇蘊說了些從皇后那里到的消息,她才知曉傅太醫『藥』渣中找到了一味奇特的『藥』。
    此『藥』對尋常女子來說是養身子的『藥』,  可對于落胎不久的女子而言,期服用,會像慢『性』毒i『藥』一慢慢侵蝕身體,最后掏空了女子的身子,直到『藥』石罔效。
    大皇妃的身體幾乎已接近油盡燈枯,是好休養,也沒多少個年頭了,但若是不?!核帯?,也不調理,估『摸』今年都挺不過了。
    而皇后開始徹查劉太醫,誰知劉太醫牢中盡了,盡前指控陳側妃。
    而德妃也那一輩子那般被禁足,后被降為德嬪。
    而李嵇先算計忠毅侯府的事,再這后宅管教不嚴,妾室謀害室一事。哪怕這兩年他已經不再寵著側妃,但也惹了圣怒,隨封了個靜王,封地嶺南。
    過程不一,卻也是一的結局。
    大皇子與大皇妃的事情,蘇蘊這里,已算是了了。
    十月底,蘇蘊隨著顧時行一同回了蘇府。
    蘇府給母親做了個踐行小宴,以此來告訴旁人那小劉氏并非是棄『婦』,而是風光被放出蘇家的妾室,從此從妾籍轉為良籍。
    小宴尚未開始,蘇蘊回了小院,給母親換上新做的衣裳,還給她疏了一個發髻。
    小劉氏的氣『色』雖好,但眼卻些茫然,似乎不知己身何處,也不識身后給己梳發髻的年輕女子是誰。
    蘇蘊與母親說出己當年被冤枉的事情已然被調查得水落石出了,她也恢復了清白的名聲。
    “娘親,女兒并沒用那些手段嫁入侯府,今公爹與婆母,夫君,還嫡母父親都已經知道此事的真相,都還了女兒一個公道?!?br/>     小劉氏眨了眨眼,好似懂了,又好似沒懂。
    這時初意來敲門,站門口,道:“娘子,主母與劉小娘已到院子了?!?br/>     蘇蘊把母親扶起,小劉氏吶吶的問:“我們何處?”
    蘇蘊溫柔地道:“小廳,女兒陪娘親的身邊,娘親莫怕?!?br/>     小劉氏望了眼覺得陌的女子。雖然陌,可卻是由心的信任。
    到小廳,剛跨入門檻時,小劉氏看到了劉小娘和柳大娘子,面『色』一變,立馬躲到了蘇蘊身后,身子瑟瑟發抖。
    柳大娘子望著那小劉氏此,心底多了幾心虛與愧疚。
    蘇蘊叫母親此,也是心下一酸,但為了讓母親走出多年的陰影,耐著『性』子與母親道:“小娘,不會人罵你的。若是人罵你,女兒給你罵回,女兒護著你,沒人能欺負得了你?!?br/>     小劉氏還是些怯怯的,探出腦袋望廳中望了一眼。
    劉小娘一臉的菜『色』,而柳大娘子卻是對她笑了笑,算是『露』出善意。
    到底是心所虧欠。再者六丫頭當年之事已經被名了,所以整個侯府都覺得虧欠于她,她算是侯府的心頭肉了。
    不為虧欠,也為這兩家的關系,柳大娘子然得放下了身段,來盯著劉小娘與劉二小娘道歉。
    劉小娘先前因蘇媛教唆蘇語嫣推蘇蘊落水一事,蘇府已是抬不起頭來了,平日都小心翼翼過日子,盡量討好丈夫。
    可前些天,她忽然被喊到了主院,廳中只主母和丈夫,而桌上還放著二十年前她藏起來的信。
    望到被偷走的信件,那一刻她臉都白了。
    丈夫什么都沒說,只冷著臉讓她給小劉氏道歉,當著主母與蘊丫頭的面道歉。
    若是安守己,蘇府尚留她一瓦遮風擋雨之地。若是不肯,直接發賣了。
    前者尚活路,后者只死路一條,這哪里還她選擇的余地?
    她也只能選擇前者了。
    小劉氏猶豫了許久,小聲問女兒:“真的不會人欺負我?”
    蘇蘊心中苦澀,但面上還是溫柔的點了點頭:“不會人欺負小娘的,小娘陪我一起進,好不好?”
    聞言,小劉氏猶豫了許久,才拉著女兒的袖子,點了點頭。
    蘇蘊笑了笑,然后挽上小娘的手腕,一同進了小廳之中。
    入了小廳中,蘇蘊讓母親坐下,然后看了眼初意。
    初意會意,端了一杯茶水上來。
    茶水端到了劉小娘身旁。
    劉小娘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她妾室的身份壓小劉氏一頭罷了,可小劉氏還是己的親妹妹,她竟向己的親妹妹下跪,這一跪,臉也不得了。
    但若不跪,只怕女兒與兒子往后的日子會難過……
    到這,劉小娘端起茶水,己親妹妹的面前跪了下來。
    小劉氏被她忽然跪下的舉動嚇了一跳,雙目睜得滾圓。
    劉小娘深呼吸了一口氣,僵著臉『色』開了口:“二十年前,你名聲被累,被迫入府做妾都是我所害,是我對不起你,請你喝下這杯賠禮茶,原諒我?!?br/>     小劉氏到這話,『色』忽然怔怔的,不知怎的,眼眶逐漸蓄滿了眼淚,淚水從臉頰滑落。
    蘇蘊呼了一口氣,對母親道:“這杯茶,小娘可以不喝,也可以不原諒?!?br/>     劉小娘聞言,臉『色』更加的黑了。
    小劉氏久久不說話,渾濁的雙目逐漸清明。
    她梗著脖子,深呼吸了一口氣,雙目徹底清明后,聲音哽咽:“我不原諒?!?br/>     母親這時候清醒的著劉小娘認錯,最好不過。那往后壓她身上的壓力也會逐漸減輕,病情也會慢慢的好轉。
    劉小娘緊緊的咬著牙根,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誰能到小劉氏的女兒竟會做上了侯府的娘子?誰能到二十年前的舊賬還會被翻出來?
    一步錯,步步錯。
    柳大娘子冷眼暼了眼面『色』難看至極的劉小娘,收回目光,與蘇蘊道:“前邊已擺好了宴席,該是時候上桌了。”
    蘇蘊扶著母親起來,隨著嫡母一同出了廳子,徒留依舊跪地上的劉小娘。
    出了院子,巷中,柳大娘子也走小劉氏身側,輕嘆了一口氣:“我怨了你四年,一直以為是你唆使六丫頭做那等事,敗壞了蘇府名聲,也搶了嫣兒的婚事,所以才會犯糊涂,可今真相大白,確是我錯了?!?br/>     小劉氏記得方才房中時女兒對己說的話,望了眼身旁的女兒,潸然淚下。
    ——她的女兒,受苦了。
    許是心靈犀,蘇蘊朝著小娘溫柔笑了笑:“小娘,我過得并不苦,我一個敬我,愛我的夫婿,公爹婆母皆是講道理的人,所以侯府,我過得好?!?br/>     小劉氏擦眼淚,腳步一頓,朝著柳大娘子一欠身:“多謝主母。”
    柳大娘子忙道:“莫言謝,我不過是補償你,補償六丫頭罷了。你此行從蘇府離開,府中會給你一鋪子與一個莊子,還五百兩的白銀,往后若是難處,蘇府也不會坐視不管?!?br/>     小劉氏還是多道了一聲:“多謝?!?br/>     她的身心,從未像現這般輕松過。
    小宴過后,蘇蘊與顧時行把母親接回了侯府。
    畢竟身份多少些不合適,所以倒不是常住,只是住個小半年,這時內好好養病。
    之后再離侯府相近的地段另僻一個小院子給小劉氏居住,蘇蘊也好時常過探望。
    把母親接到侯府沒兩日,蘇蘊說劉小娘病了,病來得急也來得猛,她直接倒下臥床了。
    向己親妹妹下跪認錯,此屈辱,再府中也徹底的抬不起頭來了,怎能不病?
    若是不病,心智何其的強大?
    劉小娘食惡果,蘇蘊也沒再意。
    她每日都會陪一陪母親,而母親的病情也所好轉。漸漸地,一日里頭清醒的時辰比糊涂的時辰多了,氣『色』也好了許多。
    晚,小夫妻倆躺了床上,相互依偎。
    顧時行的記憶逐漸回來了,可卻像是蒙著一層『迷』霧一,些記得清楚,些卻是模糊,無論怎么都不能記全。
    但與蘇蘊來說,他記得或是不記得,卻也不強求,所的記憶總歸一日能慢慢尋回來的。
    床榻之上,他問:“這一輩子,你可還遺憾?”
    蘇蘊躺他的臂彎中,閉著雙眸,小幅度的搖了搖頭:“無論是我的名聲,還是娘親的清白,一切的遺憾都補足了?!?br/>     他沉思了片刻,繼而問:“另一輩子呢?可什么遺憾或是放不下的牽掛?”
    蘇蘊沉默了兩息,再次微微搖頭:“那一輩子我度過了美好的兩年,也沒什么可遺憾可牽掛的了?!?br/>     他眸『色』微微一斂,多了幾無奈,問:“是嗎?”
    蘇蘊輕“嗯”了一聲。
    夫妻二人相擁,沒再說話。
    過了片刻后,蘇蘊轉了身,面朝床里側,緩緩睜開了雙眸,掌心不由主的覆了小腹上。
    遺憾與牽掛嗎?
    或許是的,只是這份遺憾與牽掛由她來埋藏起來好,他不需也與她一同責。
    可這個時候,顧時行卻也轉身熨貼到了她的背后,手臂從她腰上伸過,寬厚的手掌覆住了她的手背。
    他她耳邊低低地道:“我知道。”
    蘇蘊一息愣怔:“你……知道?”
    “嗯,我知道,從你從夢中驚醒后說的那些話,我猜到了。”
    蘇蘊沉默了幾息,才輕顫著聲音道:“對不起,我不是意瞞著你的。”
    顧時行她頸窩處輕蹭了蹭,道了聲:“沒關系。”頓了一下,又道:“與我說說看,幾個月了。”
    蘇蘊呼了一口氣后,緩緩開口道:“算上這段時日,兩個多月了,我回到金都后才知曉的,應是陵川白日的那一回的?!?br/>     顧時行聞言,心底也出了一種淺淺淡淡的失落,但卻也沒顯示出來,只道:“將來,我們還會孩子的?!?br/>     蘇蘊微微點頭。
    顧時行把她擁緊了些,低緩地把己心頭話說了出來,“無論是哪一輩子,哪一個輪回,我會一直伴隨你身側?!?br/>     蘇蘊轉回了身,從面擁住了他,輕輕一笑:“我也是,無論哪一輩子,哪一個輪回,都不離不棄。”
    夜『色』漸深,月『色』清幽,微微敞開的月光灑進了屋中,靜謐中又好似一層薄霧籠罩著整屋子。
    床上的夫妻相擁而眠,周遭的『迷』霧漸漸地加重。慢慢地,周圍白茫茫了一片。
    白茫茫的一片中,好似只剩下夫妻兩人。
    當天亮第一縷陽光透過紗窗照耀進屋中之時,未把帳幔放下的大床,光亮略為刺眼。
    蘇蘊的睫羽輕輕一顫,被這光亮刺得睜開了眼縫。
    輕抬起手,用手背擋住了亮光。
    欲抬起另一只手的時候,卻發現握著身側之人的手,同時又好像是被佛串纏住了一般。
    剛睡醒,一瞬的『迷』茫,松開手,把手從佛串伸出來之際,“啪嗒”的一聲,佛串好似斷了。
    緩了兩息,蘇蘊才回過來,微微抬起上身,往下方看了眼。
    只見她與顧時行的手,被已經斷了的佛串松松垮垮的纏一起。
    蘇蘊眉頭一顰,心頭不知怎的,些忐忑。
    她僵著身子緩緩坐起,深吸了幾息才轉頭望向里側躺著的人。
    面容雖依舊俊美,可卻是蒼白且消瘦。
    那一瞬瞳孔一縮,一雙眼眸緩緩睜大。
    難道……那些都是做夢,而她從未回到上輩子?
    蘇蘊的雙唇微微顫抖著,是朝著他那肩膀上伸的手也微微發顫。
    手落下的那一瞬,他那緊閉著的雙目,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微微滾動。
    蘇蘊見此,黯淡的眼逐漸恢復了光彩,滿懷期待的望著他的那一雙眼眸。
    不過是片刻,卻好像是等了許久許久,他的眼睫顫了顫后,眼簾緩緩掀開。
    顧時行半睜開雙目,望到妻子臉上驚喜的表情之際,開口,卻發現喉嚨卻干啞得厲害,渾身更是沒什么力氣。
    片刻后,他明白了。
    ——他們又回來了。
    ——來來回回,一波三折。
    他虛弱的朝著蘇蘊笑了笑,嗓音沙啞地道:“我醒了?!?br/>     蘇蘊瞬破防,喜極而泣的撲到了他的身上,又哭又笑。
    或許他們曾經短暫的回了上輩子,又回來了。又或許回到上輩子本是南柯一夢。
    可無論哪一輩子,都他們的親人,他們的親人也都過得極好。
    無論哪一輩子,都只是他們彼此,也足矣。
    蘇蘊握緊了他的手,十指緊扣,臉上雖還淚水,但卻洋溢著笑意。
    她從他的胸膛中微微挺起身子,與他四目相對,彼此的眼里都噙著淡淡的笑意。
    天明了,夢也醒了,日子還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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