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好一會兒，夢蘭的情緒才平靜下來。
    她輕輕的擦拭掉照片上的淚漬，這才小心翼翼的放回到原位，垂眸，將眼底里的情緒收拾的一干二凈。
    “亮亮，可能會有一段時間，姐不能來陪你了。”夢蘭似感慨般，認真的開口提醒，“但你要相信我，我會替你和爸報仇，為你們伸冤。”
    夢蘭靜靜的陪著劉亮的遺照待了好一會兒，直到天色已經漸漸亮起來，她才站起身離開。
    一夜沒睡。
    夢蘭的臉色稍有些蒼白，眼瞼下布滿了疲倦。
    她也沒打算繼續去睡覺，準備去洗個漱就去給念誠做早餐，但沒想到才剛路過房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了一道父子的交談聲。
    “你住的那個城市，真的像你所說的那么好玩嗎？還會有海盜船長的親密互動？”
    劉念誠面帶著震驚，用手比了一個海盜船長的專屬姿勢。
    “沒騙你。”封牧將他從床上抱了起來，“如果你真的很好奇，我可以帶你回去看看。”
    聽完，劉念誠那靈動的大眼睛微微一縮，眼底里布滿了動搖。
    但他想了想后，才搖頭解釋道，“不行，我要陪在媽咪的身邊。”
    “當然，我不會讓你跟她分開的。”
    封牧并未強人所難，手里緊攥著他的小衣服，對著他的身體比劃了一番，很別扭的將衣服給他穿上。
    “哎呦~”劉念誠被埋在衣服領子里，眼前的漆黑令他找不到方向。
    他驚呼了一聲，小腦袋鉆啊鉆，好不容易才找到領口鉆了出來。
    可腦子里忽然席卷上來一股眩暈感，令他的身體搖搖晃晃地，只聽見“噗通”一聲響，他跌撞到封牧的懷抱里。
    封牧緊緊地將他摟入懷中，與他那清澈的眼神對視，眼底里卻布滿柔意。
    念誠也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主動的伸出小手摟緊他的脖子，認真的開口道，
    “謝謝你，我知道你這次來這里找我和媽咪，是真心想去彌補，是你讓我知道，原來我也有父親，這些天我過的很開心。”
    聽著他的話，封牧的心里仿佛被暖流逐漸灌滿。
    就仿佛那塵壓在心底里多年的盒子，終于被打開一條縫隙。
    “但是哦，我雖然不知道你跟我媽咪之間，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看得出來她從來沒真正的開心過，我想應該是因為你。”
    劉念誠看著他，語氣堅定，“所以她要是不能原諒你，我也不會回到你的身邊。”
    “嗯。”
    封牧淡淡的應允了一聲。
    “你放心，我不會強人所難。”
    封牧將兒子摟入懷中，寬厚溫熱的大手輕撫著他的腦袋，語氣溫柔道，
    “我很感謝你，出現在我和你媽咪的生命里，讓我們體會到為人父母的責任和幸福感。”
    聽到他的話，劉念誠將頭埋在他的胸前，遮擋住紅潤的雙眼。
    “我們大人之間的恩怨不會牽連到你，無論我們是否還能成為夫妻，但我們的一生所愿，就是希望你幸福快樂。”
    封牧向來不善于用語言來表達心思，尤其是這五年里，他長時間將自己封閉在工作里，話也越來越少了。
    但自從見到這個與自己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兒子時，心里的感覺無法言喻，如果非要說——
    那就是等同于一個頻死之人，終于看到了陽光。
    人生漫長，但他終究是對日子抱有了一些希望。
    門外，夢蘭將這父子溫情的一幕都看到眼底里，眼眶逐漸紅潤，纖細有力的手指緊攥著門框。
    看來，讓封牧來陪兒子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想到這里，夢蘭識趣的沒去打擾他們，圍上圍裙就走去廚房里做早餐。
    等她將早餐端上桌時，封牧也牽著念誠的小手，走到了餐桌前。
    “過來吃早餐吧。”夢蘭難得態度很柔和，伸手給封牧倒了一杯牛奶，輕放在他的面前，“平日里我跟念誠吃的比較簡單，所以冰箱里也沒太多的花樣，你將就吃點。”
    “已經很豐盛了。”封牧沉聲應下，看到那一桌精心烹飪的早餐，俊臉溫柔。
    小念誠原本被抱在餐椅上，可他那滴溜溜的大眼睛轉呀轉，一會兒看看封牧一會兒又看看夢蘭，似乎嗅到異樣的氣息。
    他又連忙讓封牧給他夾了一些愛吃的早餐，隨即，才從餐椅上跳了下來，
    “哦~差點忘記海盜船長的影片我還沒看呢，我要去客廳里邊吃邊補回來！”
    “不可以。”夢蘭緊皺著眉頭，“念誠，不可以邊吃飯邊看電視。”
    劉念誠的小臉憋得通紅，想了想，才再次開口提醒，
    “那我就不看電視機了，這里的空氣很不順暢，我一點也不喜歡，我要去客廳里待一會兒。”
    說著，他就捧起了自己的小臉，朝著客廳里走去。
    “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夢蘭心生出不解，剛要邁開腳步追出去。
    可就在這時，封牧及時伸出手，緊拉著她的胳膊，“算了，讓他自己玩一會兒吧，念誠比其他小朋友都要成熟，不至于會出什么事。”
    聽著他的話，夢蘭也輕點著頭。
    坐回到椅子上，她倒了一杯熱牛奶，緩緩推到他的面前，
    “什么時候的飛機？”
    “今天下午一點鐘。”
    “這么快？”夢蘭想了想后，眉頭微微緊皺，“公司還有一些工作要忙，我不能送你了。”
    “你忙你的。”封牧卻面色平靜，修長的手指端起了牛奶杯，優雅的喝著。
    夢蘭看著他，微張紅唇，總覺得應該問候他一些。
    可話到了嘴邊，她硬是給咽了下去。
    似乎是因為昨晚發生的那件事，她和封牧原本就沒有多少話。
    如今，可是少的可憐了。
    想到這里，夢蘭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悲涼，也沒什么胃口，便將牛奶杯輕輕地放在桌面上，便不在于理會了。
    成年人最好的散場，不就是默契的疏遠嗎？
    吃過早餐后，封牧便親自開車帶著她送劉念誠到幼兒園。
    這一路上，念誠的情緒都并不高，低著頭擺弄著手心里的魔方。
    夢蘭陪著他坐在后車座里，看著他手心的魔方，輕輕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