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br> 江晚的眼睛瞪圓了,下意識的想后退,又被用力的按住了后腦勺,加重了這個吻。</br> 他一手按著她的腦袋,一手抱著她的腰,幾乎不給她退避的空間。</br> 兩人毫無縫隙,緊緊貼在一起。</br> 一吻結束,她氣喘吁吁的靠在他的胸膛上,眼神迷離,唇瓣泛著水光。</br> 盛庭梟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等她平緩。</br> 他戲謔的說:“小晚真熱情。”</br> 江晚氣得推開他。</br> 她明明只是想著親臉頰,怎么就變成了深吻?</br> “不想知道了?”</br> 江晚……</br> 她想的。</br> “快說。”</br> “跟我來。”</br> 他十分自然的牽著她的手,從后門離開,一路去到了后山。</br> 站在山頭上,往下看,可以將整個海島都盡收眼底,風景漂亮極了。</br> 他們站在一個山崖邊上,有一塊樹立起來的石碑,上面刻著字。</br> 因為常年風沙侵蝕,上面的紅色痕跡已經沒了,勉強可以辨認出三個字:日月崖。</br> 江晚愣了一下,道:“原來是日月崖。”</br> “你知道?”</br> “海寧說過,后山有一個地方叫日月崖。”</br> 傳說,在日月崖上許愿的情人可以白頭偕老,幸福美滿。</br> 但她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br> 這種傳說盛庭梟會嗤之以鼻吧?</br> 果然,盛庭梟沒有太大興趣,見她沒有往下說,便不在意了。</br> 他扯下一片樹葉,放在唇邊,吹了起來。</br> 一陣奇怪的鳥叫聲響起,很有節奏感。</br> 江晚驚呆了,“你,你怎么發出來這種聲音的?”</br> 不等回答,就聽到一陣梭梭的聲音,有什么東西直接從空中飛了下來,落在了盛庭梟的手臂上。</br> 那是一只十分漂亮的海雀。</br> 它親昵的蹭了蹭盛庭梟的臉頰,隨后看向了江晚,似乎在分辨是敵是友。</br> 江晚被海雀漂亮的形態吸引了,“好漂亮!”</br> “要不要摸一下?”</br> “我,我可以嗎?”</br> “嗯,它叫追風,盛家訓練的野獸之一。”</br> 江晚有些害怕,但架不住好奇,伸出手,小心的碰了碰追風的小腦袋。</br> 下一刻,追風舒服的瞇著眼睛,發出了咕咕聲。</br> 盛庭梟唇邊帶笑,“看來它挺喜歡你。”</br> 畢竟不喜歡的話,就被燉了。</br> “盛家還會養動物嗎?真乖呀。”</br> 盛庭梟嗯了一聲,“信號會被攔截,但是追風的信不會。”</br> 他解開了追風腳上的小筒子,拿出了里面的信,看了一眼,瞬間臉色沉了下來。</br> 江晚注意到了,擔憂的問道:“怎么了?是出事了嗎?”</br> 盛庭梟壓下震怒,“沒事,幾個雜碎翻不起浪花,不必擔心。”</br> 他不愿意說,她也不逼問,轉而和追風玩了起來。</br> 那只漂亮的海雀似乎知道這是女主人,態度友好得不得了,咕咕聲沒停過,時不時會拿著那雙綠豆眼看了看江晚的肚子。</br> 盛庭梟想到了什么,便道:“追風也懷孕了,快生了。”</br> 江晚驚呆了,“追風是母的?”</br> “嗯。”</br> “那為什么叫追風?”</br> “為什么不可以?”</br> 江晚:“……”</br> “……年年的名字誰取的?”</br> “奶奶。”</br> 她立刻果斷的說道:“以后這個孩子的名字也交給奶奶取名!”</br> 她第一次對盛庭梟的取名產生了懷疑。</br> 然而,盛庭梟卻因為她的話,唇邊掛了一抹淡淡的笑意。</br> 她說奶奶,而不是老夫人。</br> “等追風生了,小追風交給肚子里的孩子養著吧,年年那里也有一只,他親自照顧的,回去后,我讓人準備另一只給小鈴鐺。”</br> 淪落到沒有信號的海島上,全靠一只海雀幫忙送信,所以江晚對于養一只這樣乖巧又有用的寵物沒有反對。</br> 只是……</br> “為什么是小追風?”</br> “盛家樣的海雀都是一個名字。”</br> 敢情寵物連擁有自己獨特的名字都不配嗎?</br> “……誰取的?”</br> “我。”</br> “咕咕!”</br> 追風似乎也埋怨了幾句,繞著江晚咕咕叫,像是在投訴主人的過分。</br> 江晚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眼彎彎,哄著它:“下次我給你的孩子取名字,保證不叫追風好不好?”</br> “咕咕!”</br> 晚風輕拂,吹起了她烏黑的發絲,那張白皙漂亮的臉上蕩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甜美,醉人。</br> 盛庭梟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她,眼神溫柔得不可思議。</br> 這一刻,他們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要貼近。</br> 她回過頭,“盛庭梟,你看追風……”</br> 話語頓住了。</br> 她撞進了那雙溫柔似海的眼眸里,如同墜入深淵,不斷沉淪。</br> 月光下,他頎長的身影像是渡了一層暖光,溫柔迷人。</br> 江晚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不自覺的加快。</br> 咚咚咚。</br> 她想到了他們的過往,誤會,爭吵,歷經兇險。</br> 想到了那一夜抵死糾纏。</br> 想到了他不顧炸彈的危險,前來救她。</br> 想到了他舍身護著她墜入海里的慌張。</br> 想到了,剛剛那一記深吻……</br> 江晚知道自己完了。</br> 她沒救了。</br> 她喜歡上了盛庭梟。</br> 或許在剛剛,或許在更早之前。</br> 她試圖控制過,卻壓不住洶涌的感情。</br> 當天夜里,她回去后做了一個夢。</br> 夢到了婆婆。</br> 這一次的婆婆沒有滿臉鮮血,沒有陰森森的語調,而是記憶中慈祥溫和的模樣。</br> 婆婆問她,“小晚,你真的想好了嗎?”</br> “小晚,他不是良配。”</br> “小晚,你會后悔的。”</br> 從夢中驚醒后,她看著身側躺著的盛庭梟,看著他的側臉,在心里輕輕的說了一句。</br> 對不起,婆婆。</br> ……</br> 翌日。</br> 盛影親自帶著人趕來接應,看見自家老板的傷勢后,臉色嚴肅,“是我來晚了,請責罰!”</br> 盛庭梟搖頭,“不用,先回去。”</br> 眾人準備好了,可以隨時出發。</br> 海寧是要跟著他們走的,這會眼睛紅紅的,萬分不舍的和阿婆告別。</br> “阿婆,我走了,我會回來看你的!你等我回來!”</br> “走就走了,回什么回,這破地方沒什么好回的。”</br> “嗚嗚嗚,阿婆!我舍不得你!”</br> 阿婆卻壓低了聲音,道:“記住我給你的那兩個藥,按照我的吩咐做,還有,那件事也必須找準時機!”</br> 海寧猶豫了,“可是……”</br> “沒有可是,你不想給你爸媽復仇嗎?”</br> 海寧的手緊了緊,閉嘴了。</br> “這是你最好的機會,聽阿婆的話!”</br> “……我知道了。”</br> 出發的時候,江晚注意到了海寧的臉色不對,關心的說道:“是不舍得對嗎?沒事的,以后常回來看看,現在外面的交通很發達。”</br> 海寧看著江晚關心的眼神,心虛的低下頭,悶不做聲。</br> 阿婆,我真的不忍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