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是不可能的。</br> 她從來沒給早早看過他爸爸的照片!</br> 難道,他真的顯靈了嗎?</br> 小早早還在嘴巴叭叭叭的形容著自己的夢境,好像那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一切。</br> 說著說著,小早早忽然發現媽咪沒有聲音了,慢慢抬起頭,大大的眼睛看向媽咪,發現媽咪捂著嘴,眼淚啪嗒啪嗒的掉。</br> “媽咪……你怎么了?”</br> 她慌忙的擦了擦眼淚,“媽咪沒事。”</br> “媽咪……我不提了。”</br> 小早早不想媽咪哭,后悔提起自己的夢境。</br> “沒事,媽咪真的沒事……”</br> 井雨薇嘴里說著沒事,可眼淚卻落的更多了。</br> 托夢,托夢。</br> 只有亡靈才會托夢。</br> 哪怕她早就知道他不可能還活著,可驟然再次面對這樣的事,同樣心痛萬分。</br> 她連忙轉過身:“媽咪去叫醫生來給你檢查下,早早你等等。”便抬腳匆匆離去。</br> 走到外面后,她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嚎啕大哭。</br> ……</br> 醫生檢查過后,確定早早度過危險,后續在醫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br> 小早早又熬過一次死神的降臨。</br> 井母特意來醫院,逼著井雨薇去休息,她來守著早早。</br> “媽,還是我來的。”</br> “你看看你都熬成什么樣子了,總之你必須去好好休息,醫院有我和你爸爸在,不用擔心。”</br> “可是……”</br> “沒有可是!你的身體同樣很重要!別忘了,生了早早后,你的身體也不好了。”</br> 提到這個,井母的眼神里滿是心疼。</br> 當年生早早的時候相當兇險,因為胎位不正,井雨薇生了很久,大出血,險些救不回來。</br> 這也導致往后她生育困難,很難再次懷孕。</br> 但她不后悔,早早是他留給她的珍寶。</br> “好吧,那我回去休息一天,我明天再來。”</br> “快回去吧。”</br> 井雨薇暫時離開醫院,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植物園,跟老園長請了幾天假,順便把資料帶走。</br> 她打算陪早早幾天,直至他好起來。</br> 老園長理解她的請假原因,表示不著急回來,孩子要緊。</br> 她露出感激的笑,“您放心,我會把手上的工作完成,不會耽誤的。”</br> 她抱著厚厚的資料回到家里,睡了個天昏地暗。</br> 只打早早發病后,她幾乎沒有休息過,連著熬了好幾天,一沾床就不省人事。</br>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肚子餓的厲害。</br> “媽咪,你醒了嗎?”</br> 小鴨走進房間,臉上都是擔憂。</br> 她揉了揉額頭,“小鴨,幾點了?”</br> “下午五點啦,媽咪你睡了好久,要不要吃點東西呢?”</br> “好。”</br> 她剛從床上站起身,忽然眼前一黑,眼前天旋地轉,又狠狠摔回床上。</br> 小鴨嚇得趕緊沖過來,“媽咪!你沒事吧!”</br> 井雨薇緩了好一會,眼睛才重新恢復明亮,晃了晃頭,“哎呀,可能睡得太久了,有點手腳發軟,沒事,也就是低血糖而已,好啦,別擔心。”</br> 小鴨還是不放心,轉身去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媽咪,喝水。”</br> “哇,謝謝寶貝!”</br> 她伸手去接杯子。</br> 但杯子卻從她的手背上擦過,接了個空。</br> “啪。”</br> 水杯摔在地上碎了,水濺了自己一身。</br> “媽咪!”</br> 小鴨嚇了一跳,趕緊扯紙巾擦著,“媽咪你有沒有被燙到?”</br> 井雨薇眨了眨眼,有些遲疑的說著:“怎么沒抓住呢……”</br> 她明明要去接水杯的,她明明接到了不是?</br> 怎么會接了個空呢?</br> “媽咪?”</br> 小鴨憂心忡忡的抓著媽咪的手,“媽咪你是不是不舒服?”</br> 她回過神,努力擠出一抹笑容,“沒事,就是太累了,加上低血糖,嗯,沒事。你別動,讓阿姨來收拾。”</br> 叫來了阿姨收拾殘渣。</br> 她又拿了幾次東西,每次都準確抓住了,這才松了一口氣。</br> 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起床吃飯,徹底恢復精神。</br> 小鴨主動提議:“媽咪,我們一起去醫院看望弟弟吧!”</br> “那也好,早早見到你們會更開心。”</br> 她干脆帶上小鴨和奶糕一起去醫院。</br> 這會早早已經擺脫儀器,可以自主進食,井母想喂他吃飯,但早早堅持要自己來,拿著小勺子呼呼吹氣,大口塞進去。</br> 就好像,這樣大口吃飯會讓外婆更放心。</br> 他雖然小,但他什么都懂。</br> 當媽咪和姐姐哥哥來了時,他又裂開嘴,露出大大的笑容,興奮的喊著:“媽咪!姐姐!哥哥!你們來啦!”</br> 那笑容,看著就像是正常健康的孩子一樣,根本看不出他剛剛從鬼門關走出來。</br> 一家人也默契的不提生病的事,聊著尋常小事,小鴨和奶糕還會給弟弟分享學校的趣事,三小只時不時笑聲一片。</br> 井母看著看著,背過去擦了擦泛紅的眼睛。</br> 井雨薇哄著她:“媽,哭什么呢,別被孩子們看見了,多不好。以后啊,會慢慢好起來的。”</br> “嗯,你說得對,都會好起來的。”</br> 可她們此刻卻不知道。</br> 有些事,早已有預兆。</br> 早早出院那天,井家為了慶祝他出院,特意全家集合一起去踏青露營,順便去一座據說很靈驗的寺廟祈福。</br> 登山的路并不好走,車子開不上來,只能步行。</br> 早早的身體還有些虛弱,井雨薇沒讓他一直走,而是走一會就抱著上去。</br> 小鴨牽著奶糕的手,穩穩的跟著。</br> 身后還有一隊保鏢扛著帳篷等物資,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著山上走。</br> 爬到中途,他們停下來休息,井雨薇無意間看見了一朵罕見的植物,立刻起身:“你們先休息,我去那邊看看。”</br> 她追著過去,發現不僅是一朵,而是一片,一大片瀕危植物!</br> 她有些激動,趕緊做了記號,等下次帶來專業的工具挖回去研究。</br> 因為太過沉浸,一個不小心,越走越遠,等回過神時,周圍一片寂靜。</br> 她心口打了個突,周圍看了看,不知何時,起霧了。</br> 山里一旦起霧,能見度會下降,極容易迷路。</br> 她不敢貿然行動,拿出手機,沒有信號。</br> 她深呼吸一口氣,“別著急,帶了那么多保鏢,肯定會來找我的。”</br> 她干脆坐在原地等待。</br> 比起貿然行動,越走越遠,在原地等待是最理智的。</br> 最開始,是早早意識到不對勁,抬起頭看向媽咪遠去的方向,喊著:“外公外婆!媽咪不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