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br> 江晚抱著小瑾年跌跌撞撞的往前跑。</br> 忽然腳下被樹根絆了一下,重心不穩(wěn),狠狠往前摔去。</br> 在倒地的瞬間,她本能的護住了小瑾年,后背墊底,腳踝一扭。</br> 劇痛襲來,她疼的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br> 小瑾年慌張的掙扎起來,“姐姐!姐姐你沒事吧?”</br> 江晚剛要開口,就聽到了那些人追過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br> 她一把推開了小瑾年,“快跑!跑遠一點!別回頭!”</br> 小瑾年的眼睛一下子紅了,“我不走!姐姐我不走!”</br> “走啊!他們要抓的是你!不會傷害我的!快走!我保證我不會有事的!你快走!”</br> 小瑾年哭著搖頭,說什么都不肯走,小手死死地抓住江晚的袖子。</br> 江晚狠心將他的小手扒拉開,“你不走的話,我們都會死在這里,你爹地的人找過來了,你去找爹地,讓他們過來救我,這樣我們都能得救了,好嗎?”</br> 小瑾年似乎被這番話給說服了,開始動搖了。</br> 眼看著那些人快追上來了,江晚再次將他推開,“跑!快跑!”</br> 小瑾年幾乎是下意識的撒腿往前跑,好在他的藥效終于消失了。</br> 江晚看著他跑遠了后,稍稍松了一口氣,“跑了就好……別被發(fā)現(xiàn)了,小少爺……”</br> 不一會,腳步聲響起,那些人追上來了,直接將江晚給包圍起來了。</br> 江晚原本試圖裝傻,但對方直接說道:“那孩子呢?”</br> “孩子?什么孩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下一刻,黑梭梭的槍口對著她的腦袋。</br> “我再問一次,那個孩子在哪里。”</br> 江晚沉默了。</br> 另一邊,盛瑾年拼命的跑,跑啊跑,摔倒了就爬起來繼續(xù)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br> 要去找爹地!</br> 找爹地救人!</br> 忽然,他被一雙大手抱起。</br> “年年,別哭了,看著我。”</br> 熟悉的低沉聲音在耳邊響起,讓小瑾年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熟悉的臉,直接哇的一聲哭出來。</br> “爹地!爹地!嗚嗚嗚嗚,爹地!”</br> 來的人是盛庭梟。</br> 他抱著兒子,第一次看見一貫成熟懂事的兒子哭的稀里嘩啦,心口軟了下來。</br> “沒事了,不用怕。”</br> “爹地!快去救媽……救姐姐!快去救姐姐!”</br> 盛庭梟一愣,“什么姐姐?”</br> “是晚姐姐救我的!她為了保護我受傷了,壞人追上來了!爹地我們快去救人!”</br> 盛庭梟顧不得思考江晚為什么會在這里,直接下令:“包圍這座山!找人!”</br> 整座山都被包圍了,那些人被一步步緊逼,最后退無可退,直接對上了。</br> 江晚被那些人控制著,腦袋被槍指著,眼睛看向?qū)γ娴氖⑼n。</br> “盛總,讓你的人讓開,放我們走,否則我殺了她!”</br> 盛庭梟扯了扯唇角,泛出一抹冷笑,“你隨意,但要放走你們,不可能。”</br> 放虎歸山的道理他懂,這些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br> “你不怕我殺了她!”</br> “她是我剛請來的保姆,入職第一天,沒了這個,我可以請無數(shù)個。”</br> “保姆?”</br> 這些黑衣人大吃一驚。</br> 保姆?只是保姆?</br> 什么保姆為了那孩子做到這一步?連命都不要了?</br> 江晚咳了兩聲,低低的說道:“我的確是保姆,你們抓我沒用。”</br> 她在心底已經(jīng)做好了最差的準備。</br> 她從來沒指望盛總會救她。</br> “沒用?既然沒用,跟我們陪葬吧!”</br> 黑衣人怒極反笑,正要開槍時,另一道槍聲更快響起,直接打中了那人的手臂,對方吃痛松開了槍。</br> 江晚立刻反應(yīng)過來,就地一滾,跌落在凹陷處,耳邊聽見了子彈劃開空氣的聲音。</br> 差一點點,她就會死在這里。</br> 咚咚咚——</br> 她的心臟跳得飛快,耳邊的聲音逐漸模糊,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br> 直至有一只修長的手伸了過來。</br> “上來。”</br> 她緩緩抬起頭,對上了一雙黝黑的眼眸。</br> “抓住,我拉你上來。”</br> 她伸出手,被握住,他的掌心很熱,將她冰冷的手給焐熱了。</br> 盛庭梟一用力將她從坑底拽了出來。</br> “啊!”</br> 江晚疼的抽了一口氣,膝蓋一軟,直接跌到了盛庭梟的懷里,嘴巴狠狠磕在了他的胸膛上。</br> 牙齒磕破了唇瓣,嘴巴嘗到了血腥味,疼的厲害。</br> 腳上疼,嘴巴疼,渾身上下都疼的厲害。</br> 原本在一直忍著的淚水,瞬間涌上。</br> 盛庭梟看她一動不動,皺眉,道:“站好了。”</br> 她不動。</br> 盛庭梟有些不耐煩的想要推開她,但一低頭,對上了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愣住了。</br> 想到這女人為了救他兒子,一路奔波,幾次遇險,最后還舍身救人。</br> 原本暴戾的心情也緩和了下來,聲音不自覺的溫柔了,“傷到了腳?”</br> 江晚點點頭。</br> “還能走嗎?”</br> 她搖頭。</br> 盛庭梟嘆了一口氣,竟直接彎下腰一把抱起了她。</br> 江晚嚇得渾身僵硬了,眼睛都瞪大了。</br> “收隊,去醫(yī)院。”</br> 盛家的手下們回過神來,連忙收隊,眼睛都不敢看過去。</br> 趕到醫(yī)院時,江晚被直接送去了急救室,準備處理傷口時,她一把抓住了盛總的袖子。</br> “怎么?”</br> “盛總,我有個不情之請。”</br> 盛庭梟唇角的笑容立刻收回,變成冷冰冰的。</br> 江晚很難為情的小聲說道:“這個……能給我算工傷嗎?醫(yī)藥費可以報銷嗎?”</br> 盛庭梟的情緒再次變化,“工傷?”</br> “對,對啊……盛總,你算我工傷吧,我,我沒有錢看醫(yī)生。”</br> 盛庭梟低頭看她。</br> 她渾身都是臟兮兮的,衣服也濕噠噠,全是泥土,臉上也臟,跟小花貓似的,狼狽至極。</br> 那只抓著他袖子的說,想貓爪子似的,在他心底撓了一下,有些發(fā)癢。</br> “好,算工傷。”</br> 江晚放心下來,下一刻,直接暈過去了。</br> “醫(yī)生!”</br> ……</br> 再次醒來的時候,江晚躺在醫(yī)院里,身上的傷口都被處理好了,還有些疼。</br> “姐姐!你醒了!”</br> 轉(zhuǎn)頭一看,是小瑾年。</br> 那雙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眼睛里滿是興奮和激動。</br> “小少……小瑾年。”</br> “姐姐!是我!還疼嗎?我去叫醫(yī)生!”</br> 說罷,小瑾年剛想去叫醫(yī)生,就看見爹地帶著醫(yī)生走了進來。</br> “不用跑了,坐好。”</br> “爹地,我們要好好謝謝姐姐!”</br> 小瑾年特意強調(diào)了這句話。</br> 殊不知,盛庭梟的心里生出了幾分懷疑。</br> 他的崽,從來沒對誰這么上心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