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險些寫不下去那個字。</br> 她艱難的扯出了一抹微笑,“嗯,是啊,就是這個字。”</br> “哇!沒想到孩子的爸爸和小早是一個名字也!好巧啊!”</br> “嗯,很巧。”</br> “那,那他在哪里呢?他為什么不來看我呀?是他不喜歡這個寶寶嗎?”</br> 江晚搖頭,“他很喜歡這個寶寶,這一點不用懷疑。”</br> “那他怎么不在呀?”</br> “他……去了很遠的地方。”</br> 井雨薇一下子就癟了嘴,悶悶不樂。</br> “薇薇?”</br> “你騙我。”</br> “嗯?”</br> 薇薇憋著嘴道:“大人都喜歡騙人,很遠的地方就是回不來了,他是不是死了?”</br> 江晚一怔。</br> “我八歲了,不是三歲!不不不,我27歲了!不許這樣騙我!孩子的爸爸,那個和小早名字一樣的人,是不是死了?”</br> “薇薇,你……”</br> “我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死了就不會回來了,小寶寶,還有小鴨,還有奶糕,是不是都沒有爸爸了?”m.</br> 江晚咬牙,“不!他沒死,他會回來。”</br> “可是……”</br> “他只是短暫的離開了一段時間,他會回來。”</br> “真的嗎?”</br> “真的。”</br> 井雨薇猶猶豫豫的說道:“那,我等他回來?”</br> “好,你和小寶寶一起等他回來。”</br> 她又摸了摸肚子,打了個哈欠,眼睛模糊了,還嘟囔著:“那好吧,那我和小寶寶等他回來……等他回家……呼呼呼……”</br> 后面她睡著了。</br> 受了驚,又哭的狠了,這會睡得很香甜。</br> 江晚強忍的淚水終于模糊了視線,低聲喃喃自語:“孔泫章,你一定要回來,薇薇在等你。”</br> ……</br> 殘破的廢墟。</br> 有一小隊人穿著專業的裝扮在黑夜中潛行。</br> 看著那被爆炸后的慘烈現場,忍不住說道:“真兇殘,都被炸的差不多了,沒逃出去的人一大堆,都死了。”</br> “不僅如此,還直接導致這個港口都被污染了,除了我們這群找死的人,沒人會想不開跑這地方來。”</br> 說著,那個人還拿出了機器,操作了一番,看著上面的數值,抽了一口氣,“嘶,看看上面的數字,多么嚇人!敢不敢把身上的防護服脫了?來一個原地暴斃?”</br> “你怎么不試試?”</br> “嘿嘿,你不是號稱膽子最大嘛!”</br> “那不是膽子大,是愚蠢!”</br> 帶頭的人忍無可忍,怒道:“都閉嘴!找東西!找不到的話你們都給我留在這里!”</br> 幾個人都閉嘴了,開始認真的扒拉垃圾。</br> 他們在找一個東西,一個很重要的東西,還很值錢,為此冒著巨大的風險,穿上防護服都要過來。</br> 距離魯斯港口爆炸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但至今都沒人敢涉足這里搜救。</br> 只因,導致港口爆炸的,是幾個裝著化學原料的集裝箱。</br> 爆炸導致化學原料泄露,形成了毒霧和化學反應造成的輻射。</br> 普通人根本不敢靠近,救援也沒辦法展開,只能等待毒霧散去。</br> 哪怕他們身上穿著專業的防護服,也不敢在這里呆太久,只能速戰速決。</br> 他們像是翻垃圾一樣翻著,時不時還能看見很多尸體被埋在瓦礫下,因為化學反應,這些尸體都呈現出綠油油的姿態,頗有恐怖片的拍攝效果,相當駭人。</br> “真惡心。”</br> “嘿,會不會像喪尸一樣變異了?”</br> “電影看多了腦子也跟著壞了?”</br> “你罵誰!”</br> “閉嘴,快點找,找不到瓊斯會揍人。”</br> 幾個人再次分開搜尋。</br> 他們的時間只有兩個小時,超過兩個小時,防護服的效果就會大打折扣,太危險。</br>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們開始著急起來。</br> “該死的!那東西到底在哪里!”</br> “瓊斯,不能再找了,我們得離開這里,撤退路線還需要二十分鐘。現在得撤退了。”</br> 瓊斯不甘心的看著這片廢墟,惡狠狠的錘了一下地板,“那東西值三億!”</br> “三十億也得有命花!我們可以修整后再來。瓊斯,真的該走了。”</br> “行,先撤。”</br> 小隊重新集合,準備撤走。</br> 忽然,有人看見了一道人影佇立在瓦礫之上,背對著他們。</br> 那人樂了,“嘿,你們看那邊!居然還有人死在那里了!是被吊著嗎?”</br> 眾人停下腳步,看了過去。</br> 黑夜加上毒霧,視線并不清楚,帶著朦朧,只隱約看見那個人穿著黑色風衣,身影氣場縹緲。</br> 瓊斯的眼神慢慢沉了下來,“那里沒有支撐點。”</br> “怎么可能沒有!沒有的話那人怎么站得住……站?!”</br> 下一刻,眾人的臉色瞬間慘白了。</br> 只見那個穿著風衣的男人緩緩轉過身。</br> “你不是說沒有什么變異喪尸只是電影嗎?!”</br> “有喪尸!”</br> “快跑!”</br> “都給我閉嘴!那是人!”</br> “不可能!那個人沒有穿防護服!沒有防護服的話,根本活不了!”</br> 一陣恐慌后,他們玩命的跑,恨不得腳上長一雙翅膀,好快點飛出去,免得被喪尸給咬死了!</br> 瓦礫之上的喪尸,哦不,是人,看著他們狼狽的背影,緩緩收回視線,繼續靜靜的佇立在哪里,看著某一個方向,久久不動。</br> 而那個方向,是華國。</br> ……</br> 井雨薇出院了。</br> 她又變得高高興興,快快樂樂,但是不敢蹦跶了,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摸著自己的肚子,傻傻的笑。</br> 她雖然知道自己是27歲,是碰到了意外不記得了那些事,可她的心智還是八歲,經常一轉身就忘記了自己是27歲的事實。</br> 她還是以孩子的姿態和小鴨奶糕相處,還會傻乎乎的和他們說,小寶寶出生后,他們一起當媽媽。</br> 井母哭笑不得,但還是選擇縱容了。</br> 井雨薇每天都很開心,因為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小寶寶了,小寶寶要吃好多東西,所以她捏著鼻子喝下了媽媽準備的各種補品。</br> 她很配合,有天然的當媽的直覺,還會和肚子里的小寶寶自言自語的說話。</br> 然后某一天,她忽然想要給小寶寶取名字了。</br> 她拿出了白紙和筆,開始一筆一劃的在上面寫字。</br> 不一會兒,就寫了滿滿一頁紙的字,歪歪扭扭的,寫的很費力。</br> 井母很好奇,忍不住湊上前,“薇薇,你在寫什么呢?”</br> “媽媽,我在給小寶寶想名字呢!”</br> 井母一聽,頓時好奇了,忍不住上前看了看,臉色僵硬。</br> 只見白紙上寫了很多名字。</br> 早早,早兒,早安,小小早,早薇薇,薇薇早,念早早,想早……</br> 各種各樣的早,各種各樣的薇。</br> “媽媽,你覺得哪個名字好呀?”</br> 井母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慌亂的背過身擦了擦眼睛,“都好都好,你喜歡哪個都可以。”</br> 她可憐的女兒喲,都成這樣了,還潛意識惦記著小孔。</br> 這對苦命的情人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