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梟帶著江晚上了豪華游艇。</br> 江晚心中的不安更盛,扣著外套的手都緊了,忍不住問道:“我們要去哪里?”</br> “海島。”</br> “海島?我們去……”</br> 盛庭梟直接拿過一根棒棒糖,剝開,塞進她的嘴里。</br> “唔!”</br> “別問那么多。醫生說你低血糖。”</br> 甜甜的奶味在舌尖漫開,很香很甜,江晚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糖。</br> 甜味安撫了她焦躁的情緒。</br> 也對,盛庭梟想做什么,她都無法反抗,不如乖巧一點,再忍忍。</br> 海風很大,吹起了江晚的烏黑長發。</br> 她披著寬大的外套,瘦弱的身軀被外套完全覆蓋,渾身都染上了他的味道,嘴里含著棒棒糖,鼓起了一邊,顯得幾分可愛。</br> 盛庭梟看著看著,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發絲。</br> 這個舉動太親密了。</br> 江晚愣住了。</br> “如果是我的孩子,我會負責。”</br> 他很認真的說出了上午在醫院里未曾說出口的話。</br> 江晚怔怔的看著他,雙眼失神。</br> 盛庭梟揉了揉她的頭,低低的說道:“如果年年醒過來,他會很高興多一個弟弟妹妹。”</br> 江晚狼狽的撇開頭,沒有說話。</br> 盛庭梟沒有逼她開口的意思,兩人沉默。</br> 很快,游艇停了下來,抵達目的地了。</br> 那是一座漂亮的私人海島。</br> 藍天白云,海浪沙灘,還有一座龐大宏偉的別墅佇立在島中間。</br> 江晚被盛庭梟扶著下了游艇,站在碼頭上,看著面前漂亮的場景,呆呆的開口:“這里什么時候有海島了?”</br> 盛庭梟語氣自然:“我半年前填出來的。”</br> “……”</br> “喜歡嗎?”</br> 江晚瞪大眼,“你填個島做什么?”</br> “江晚。”</br> “嗯?”</br> “你問題真的很多。”</br> “……”</br> 他很自然的伸手拽了她的手臂,拉了過來,把外套給她整了整,道:“進去看看。”</br> 島上的設施都差不多完成了,處處布置得錯落有致,每一處美的叫人窒息。</br> 路邊鋪設了大片的花海,隨著風起,花瓣飄落,帶著迷人的香味。</br> 島上不僅有一棟豪華別墅,連帶高爾夫球場,籃球場,游泳池等等一系列娛樂設施都齊全,甚至還有一個巨大的地下海洋館。</br> 可想而知,為了打造這座海島花費了多少錢!</br> 江晚被盛庭梟的財力震驚得麻木了。</br> 到后面,她累了,坐在別墅頂樓的觀星臺上,盡收整個海島的所有美景。</br> 有專門的人煮茶,奉上茶點。</br> 盛庭梟坐在她的對面的軟塌上,姿勢慵懶,一只手轉著一個精巧的瓷杯,故作不經意的說道:“這里漂亮嗎?”</br> 知道他是問自己,江晚猶豫了一會,才點點頭:“很漂亮。”</br> 這樣的房子,怎么會不漂亮呢?</br> 那堆起來的人民幣多漂亮啊。</br> “喜歡嗎?”</br> “喜歡。”</br> 當然喜歡啊,誰不喜歡錢呢?</br> 就連他手上的小瓷杯看著就很貴吧,一個足夠她生活一整年了……</br> 江晚的思緒越飄越遠,抓不回來了,腦袋也一點一點的往下低。</br> 他問:“以后想住在這里嗎?”</br> 江晚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想要讓自己精神一點,但是腦子已經混沌了,眼睛也朦朦朧朧的。</br> 太困了。</br> 好想睡……</br> 他問了什么?</br> 聽不清了……</br> 恍惚中,江晚似乎看見了有人朝著她走過來,一片陰影籠罩,有人輕輕的扶著她,將她靠在了沙發的后椅上。</br> 這個姿勢更舒服了,更想睡覺了。</br> 耳邊的聲音因為靠得近也聽清楚了,有人附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道:“江晚,你喜歡這里嗎?”</br> 這話自動轉化成:你喜歡錢嗎?</br> 江晚模糊的點頭。</br> “你想留在這里嗎?”</br> 你想留住錢嗎?</br> 江晚又點了點頭。</br> 隨后她感覺到有一只大手輕輕的附在她的眼睛上,陷入黑暗。</br> “累了就睡吧。”</br> 這句話像是帶著某種魔力,一下子將江晚最后的抵抗打消了。</br> 她的意識慢慢遠去。</br> 盛庭梟察覺到身旁的人呼吸慢慢平穩,便抽回了手。</br> 他注視著她睡著的容顏,安靜,美好。</br> 視線緩緩下移,他的視線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停留。</br> 半響,薄唇輕啟,“小騙子。”</br> 他的眼底浮現了一抹笑意。</br> 事實上,他在一個小時前已經拿到了檢查報告,根本不用等到明天。</br> 有錢可以加快一切事情。</br> 江晚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是那一夜留下來的。</br> 但江晚一直在瞞著,撒謊。</br> 所以她想打掉孩子,想發設法,連街邊的小診所都有膽子跑去。</br> 那種診所沒有營業執照,連藥都是胡亂的開,稍有不慎,一尸兩命。</br> 想到這里,盛庭梟的心底升起一抹怒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br> “那種診所會要了你的命!小傻子就這么好騙?”</br> 他收回了手,將外套給她慢慢蓋好,看了一眼剛剛江晚喝過的茶杯,直接倒掉。</br> “你下去吧。”</br> “是。”</br> 旁邊沏茶的茶女躬身離開,壓下滿心的驚濤駭浪。</br> 從未想過老板也會有這么溫柔的一天!</br> 但,這種溫柔太過可怕!</br> 那茶里放了助眠的藥,對孕婦無害,只會令人越發困頓。</br> 江晚睡著了,睡得很深,連什么時候被人抱去了房間也不知道。</br>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br> 她夢見了婆婆,渾身是血的躺在床上,眼神惡毒,盯著她,一遍遍的質問她:“為什么不回來!你為什么不回來看我!”</br> “我死的好慘啊!你為什么不救我!”</br> “我快疼死了!我恨不得從來沒養過你!你個狼心狗肺的玩意!”</br> 她拼命的搖頭,想解釋:“婆婆,我想救你的,我想的,對不起,對不起……”</br> “我恨你!我恨不得沒有養過你!你好狠的心!”</br> 渾身是血的婆婆又一點點的回復,變成了她熟悉的,慈眉善目的婆婆。</br> 婆婆不再流血,而是流著淚,哭喊著:“小晚,婆婆疼呀,婆婆好疼呀,小晚怎么不回來看看婆婆,小晚……”</br> “小晚,婆婆疼死了……你怎么不回來……”</br> “小晚……”</br> “你絕對不能愛上那個人!你要永遠記得婆婆的話!我會看著你,看著我家小晚……”</br> “小晚……”</br> 江晚猛地睜開眼,尖叫著起來:“不要,不要!”</br> “醒了?做噩夢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