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晚再次溜了出來，趕去小診所。</br> 本以為可以盡快處理掉，沒想到診所的門已經關了！</br> 上面還貼著一張轉租的紙條。</br> 她蒙了。</br> 明明昨天還開著的，怎么今天就要轉租了？</br> 她拿著錢，沮喪的站在門口。</br> 另一邊，盛庭梟聽著手下的匯報。</br> “老板，已經將診所關門了，江小姐無法看病。”</br> “嗯，很好，繼續跟著。”</br> “是……老板！江小姐去了另一家診所！”</br> 盛庭梟握著的筆啪的一下掉了。</br> 是的，江晚并不喪氣，她很快振作起來，然后找到了另一家診所，順利的掛上號，準備交錢的時候，就有人來趕她走。</br> “我們今天要休業了，各位請回吧，下次再來。”</br> 她就這么被趕走了。</br> 一連兩家診所都這樣，她再蠢也察覺到不對勁了。</br> 她直接找到了盛庭梟，“是你做的嗎？”</br> 盛庭梟沒有否認，“為什么要流掉孩子？”</br> 江晚面不改色撒謊：“我和小白現在分手了，他有未婚妻了，這個孩子不應該存在。”</br> 盛庭梟說了一個時間：“四個月。滿四個月后，隨你處置。”</br> 江晚瞬間明白了這句話的內涵。</br> 四個月，是可以做羊水穿刺的時間。</br> 盛庭梟難道還在懷疑這孩子是他的？</br> 為什么？</br> 江晚很想問問他，為什么那么在意？</br> 可她之前得到的回答太殘忍，她不愿意被羞辱第二次。</br> “這是我的孩子！我可以自己決定！你無權干涉！”</br> 江晚氣狠了，不懂他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阻攔自己。</br>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br> “盛庭梟！”</br> “你在害怕什么？”</br> 江晚的呼吸一窒，雙手狠狠攥緊，聲音從牙縫間擠出來，“你會把我逼死的……”</br> 盛庭梟卻說了一句牛馬不相及的話，“年年想要一個妹妹。”</br> 江晚一怔，抬頭看向他。</br> “四個月，羊水穿刺，如果是我的孩子，生下來，我會補償你三百萬。”</br> 三百萬，買她一個子宮，生下孩子。</br> 想想……</br> 真是劃算呢。</br> 數不清的女人愿意給盛庭梟生孩子吧？</br> 可她卻覺得萬箭穿心，疼得快要呼吸不了。</br> 她本以為自己千瘡百孔的心不會疼了，卻不料盛庭梟總有更殘忍的方式，令她痛不欲生。</br> “這一個月，保胎吧。”</br> 從那天開始，盛庭梟說到做到，請來了專業的營養師和護理師，全天給江晚做吃食，安胎。</br> 江晚食不下咽，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懷孕征兆忽然爆發了。</br> 她吃什么吐什么，最后連粥都喝不下了。</br> “小姐，這是補湯，您試著喝一下吧。”</br> “我不想喝，你拿走吧。”</br> 但是傭人一動不動，顯然不會聽她的話。</br> 江晚自嘲的笑了笑，拿過了碗，開始大口的咽下。</br> 油膩的湯水劃過喉嚨的剎那，一股強烈的生理性反胃涌上。</br> 她直接沖到衛生間里干嘔著，把剛剛勉強吃進去的東西都給吐出來了。</br> 恰好趕來的盛庭梟看見這一幕，臉色沉了下來。</br> 傭人惡人先告狀，直接說道：“先生，江小姐不肯喝補湯，這對胎兒來說是很不利的，必須要好好補充營養！”</br> 江晚吐得沒力氣反駁了，趴在洗手臺上，奄奄一息。</br> 盛庭梟指著傭人，“滾出去！你沒有資格指責她半句！”</br> 傭人臉色慘白的被拖下去了，半點認錯的機會都沒有。</br> 盛庭梟走上前，將江晚扶了起來，放在沙發上，聲音放軟了，“不想吃的話就不吃，不用勉強自己，我讓廚師給你重新做，你想吃什么？”</br> 江晚搖頭，“我什么都不想吃。”</br> 她這一生就沒有過過好日子，哪怕當年生小鈴鐺時，也沒有好好補補，甚至連坐月子都沒有。</br> 原本醫生說她生產時傷到了根本，后半輩子很難再次受孕。</br> 陰差陽錯，她居然又懷上了。</br> 但脆弱的腸胃根本接受不了這些好東西，導致了她吃什么圖什么，比原先更瘦了。</br> 逼不得已，盛庭梟撤掉了特意安排好的營養師，換成了普通的保姆。</br> 這樣反倒是能吃下一些東西了。</br> 只是終究是吐的多。</br> 加上思慮過度，江晚瘦得下巴都尖了，顯得肚子更大了。</br> “媽咪……”</br> 小鈴鐺聲音清脆的喊了一聲，把江晚渙散的思緒給喊回來了。</br> 這會小鈴鐺已經可以清晰的喊出‘媽咪’兩個字了，一些簡單的字詞也可以表達，已經慢慢恢復正常。</br> 這是江晚最高興的地方。</br> 她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摸了摸小鈴鐺的頭，“什么事呀？在幼兒園開不開心？”</br> 小鈴鐺點點頭，很努力的表達自己的意思：“開……心，老師……同學……好！我……喜，喜歡，上學！”</br> 說完，小鈴鐺露出了靦腆的笑容，撲在媽咪懷里。</br> 江晚笑了起來，“小鈴鐺開心就好。”</br> 小鈴鐺想了想，猶豫著開口：“媽咪……我，想，看看，小年哥哥……”</br> 江晚真的帶著小鈴鐺去看年年了。</br> 小鈴鐺趴在病床邊，伸出小手，輕輕的碰了碰年年的臉頰，小聲的喊著：“哥哥……醒，醒來，陪我玩……”</br> 忽然，一直沒有反應的年年動了動手指。</br> 小鈴鐺激動的跳了起來，媽咪媽咪的喊著。</br> 江晚也看見了，直接轉身叫來了醫生。</br> 這件事也直接驚動了盛庭梟，他直接從公司趕到了醫院。</br> 醫生緊張的匯報著：“情況不錯，有醒來的預兆，目前推測小少爺對于外界的刺激是有反應的，甚至意識是半蘇醒的狀態。”</br> 盛庭梟看向了江晚，“你做了什么？”</br> 江晚搖搖頭，“不是我，是小鈴鐺，她叫了一下年年。”</br> 盛庭梟的視線落在了小鈴鐺身上，后者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br> 他伸手摸了摸小鈴鐺的頭，低聲道：“謝謝。”</br> 小鈴鐺笑彎了眼，抓著盛庭梟的手，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叔，叔叔，哥哥會，醒來，別，怕。”</br> 盛庭梟的神情柔和了下來，心口微微動容。</br> 自從年年對小鈴鐺產生反應后，盛庭梟干脆讓小鈴鐺也每天過來陪陪年年。</br> 年年的反應也一天比一天好，時不時動個小手指，睫毛顫了顫，不再是之前那樣死氣沉沉的狀態。</br> 眼看著江晚的肚子快要滿四個月了，忽然被人‘請’去了咖啡廳。</br> “坐。想喝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