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也不反駁,只是繼續收拾著草藥。</br> 她的動作根本不像是新手,而是輕車熟路了。</br> 正因如此,黑杰克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br> 沒想到看著養尊處優的盛太太,還這么接地氣。</br> 黑杰克多看了她一會,在火光下,漂亮美艷的女人垂著眼,細致的切著草藥根,明明是被脅迫,卻從未看她露出半分驚惶,而是一直情緒穩定冷靜,還懂得給自己謀出路。</br> 這樣的女人,不僅不能小看,還格外迷人。</br> 黑杰克見過不少女人,倒是沒碰上這樣的,唇邊露出了一抹放肆的笑容,“盛太太守寡多久了?”</br> 江晚切著草藥根的動作停頓了。</br> “和你無關。”</br> “嘖,盛總沒有福氣,盛太太還這么年輕,后半生這么漫長,空虛你忍得住嗎?興許還養著幾個小白臉?學那小唐總一樣?”</br> 江晚原本平靜的臉色終于崩裂了,露出了憤怒,手中用來切菜的小刀猛地揮了過去。</br> 黑杰克抓住了她的手腕,放肆的笑了起來,“盛太太這么迫不及待的投懷送抱了嗎?”</br> 周圍的手下們毫不客氣的笑了起來,眼里帶著曖昧。</br> 江晚這會沒有任何偽裝,露出了真正的樣子,但因為裹得嚴嚴實實的,之前都沒人注意,要是仔細的看上幾眼,很難移開視線。</br> 在這群亡命之徒的眼里,只有錢重要,女人排在錢后面,但在閑暇時刻,也不妨礙他們調戲調戲美女。</br> 他們早就覺得這盛太太長得太好看了些,更重要的是這盛太太身份高貴,冰清玉潔,不少男人都有一種天生的劣根性,喜歡玷污美好。</br> 比如此刻,他們肆意欣賞著盛太太露出惱羞成怒的臉色。</br> “放手!”</br> 黑杰克的手指蹭了蹭手腕上那細嫩的皮膚,邪笑著道:“盛太太有需求的話,可以找我試試。”</br> 江晚的眼神沉了下來,“我保證,你會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br> “威脅我?”</br> “松手。”</br> 黑杰克舔了舔下唇,原本是沒什么興趣的,但是看著那張漂亮的臉,對上那雙靈動的眼睛,心中一陣激蕩。</br> 等拿到磚石后,他一定要得手一次,否則這股邪火壓不下去了!</br> 但沒找到磚石之前,他不會真的把人給得罪狠了。</br> 他松開了手。</br> 江晚立刻躲遠了,警惕著他們。</br> 唐莉悄悄的握緊了拳頭,眼神又嫉妒又怨毒,憑什么總是這個女人好處占盡了!要是表姐把所有的籌碼都告訴她就好了!</br> 結果表姐卻給了一個外人!還把公司留給外人!</br> 現在就連黑老大都對她有興趣!</br> 憑什么啊?</br> 不就一個又老又丑結過婚還生了孩子的老女人嗎?</br> 唐莉自從那次被假戲真做強暴了后,心態就扭曲了,甚至還有破罐子破摔的心思!</br> 她不想死!她想有錢的活著!不想死!</br> ……</br> 夜深了,卻并不寂靜。</br> 蟲鳴聲伴隨著時不時的狼嚎令人無法熟睡。</br> 江晚抱著膝蓋,蜷縮在火堆旁邊,臉埋進了膝蓋里,閉眼休息。</br> 因為有人輪流守夜,所以休息的人都在休息,積蓄體力,她沒跟自己過不去,也在休息。</br> 后半夜隱隱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喘息聲夾著一些不合時宜的聲音。</br> 江晚睜開眼睛,微微抬頭,側眼瞧了一下就立刻收回視線了,她阻止不了一些人的選擇。</br> 不遠處的樹干下,有兩個交疊的身影,唐莉抱著樹干故意朝著江晚的方向看,并配合著喊了幾聲,眼里全是得意洋洋。</br> 只可惜,江晚動都不動,連看都懶得看一眼。</br> 黑杰克掀開眼皮看了看,又合上,沒阻止手下的行動,在不影響大事上面,他對手下管束很松,畢竟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狂徒,管太多了反倒不會聽話。</br> 只不過這個聲音實在刺耳,原本清心寡欲的黑杰克也有些心猿意馬。</br> 只不過普通貨色他看不上,倒是盛太太……</br> 江晚忽然察覺到一道惡心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攥緊了拳頭,沒有動。</br> 天亮了。</br> 眾人收拾東西,準備重新上路。</br> 唐莉特意走到江晚面前,抬著下巴,眼神傲慢,道:“我不會死,死的人是你。”</br> 江晚沒看她。</br> “哼,你別得意了!”</br> 唐莉耀武揚威的曬著自己吃了罐頭,還有一把防身的匕首,甚至還多了一圈繃帶裹住腳上露出來的皮膚,這些東西都是她的‘男朋友’給她的。</br> 現在她有男朋友罩著了!男朋友會照顧她,還會養著她的!甚至也不介意她的過去!還承諾磚石會分她!</br> 江晚看著她洋洋得意的面孔,頓了頓,道:“不要相信男人在上頭時候說的話。”</br> “你就是嫉妒我!你這個守寡的女人!”</br> 江晚不再多言,收好了昨晚切好的草藥,放進了隨身的褲兜里。</br> 她又從周圍找到了一些蘑菇野菜,如法炮制的做了一頓早餐。</br> 眾人都習慣吃她的菌菇湯了,吃飽了就繼續找。</br> 但今天的天氣很差,走了沒多遠,就開始下雨了,淅淅瀝瀝的,濺起了大片水霧,視線受阻。</br> 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且一下雨就開始降溫,濕透的衣服帶走了體溫,冷得嘴唇泛白。</br> 江晚帶上了兜帽,但還是被淋濕了。</br> “老大,找個地方躲雨吧,這雨太大了!”</br> “放屁!躲哪里去!”</br> “老大!快看!那里有個小房子!”</br> 眾人立刻朝著那邊看去,果然,有一個破舊的木屋,便齊齊朝著那邊過去。</br> 但當他們推開門時,卻愣了下。m.</br> 木屋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有地上陳年的血跡,幾個已經空了的木碗,以及一個被弄壞的手銬。</br> 黑杰克撿起了地上的手銬看了看,眼睛瞇著,“手銬……監獄?”</br> “老大,這一攤血跡不像是以前的,還挺新鮮的,應該是就這兩三天。”</br> “那里面的人呢?難道跑了?”</br> “說不準,聽說那寨子的人會把罪大惡極的人關起來,動私刑。”</br> 誰都沒注意到,江晚的視線落在了墻角下,一個血印。</br> 她的心臟顫了顫,立刻移開視線。</br> 那個血印像盛開的花。</br> 那是盛庭梟留下的痕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