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井雨薇的腿也被包扎好了。</br> 她疼得淚眼汪汪的,滿眼哭訴的盯著他,“你太狠手了!”</br> “繼續拖著你等死。”</br> “我死也拽上你!”</br> “行。”</br> 不過處理好了,她的腿還是好受了很多。</br> 兩人相互攙扶著站起來。</br> 井雨薇吸著鼻涕,淚汪汪的說道:“我這是倒了血霉,和你傷一塊了。”</br> “……走。”</br> 兩人正要離開這個小房間,忽然聽到了衛生間里傳來了聲音。</br> 她嚇了一跳,“那是什么聲音?從衛生間傳來的!是不是有人進來了?”</br> 孔泫章淡淡的說道:“你幻聽了吧。”</br> “真的有!我去看看!”</br> 說著她就要過去。</br> 孔泫章丟出了一句:“我看見有兩只大老鼠溜進去了,可能是老鼠的聲音,畢竟這里太臟了。”</br> 她伸出去的腳立刻縮回來,“那我們趕緊走吧!”</br> 她最討厭老鼠了!</br> “好。”</br> 她扶著孔泫章,兩個人互為各自的腿,艱難的離開了房間。</br> 在關上門的時候,孔泫章狀似無意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衛生間,眼里全是冷漠。</br> 一灘血跡,緩緩從衛生間的門縫里流出。</br> 兩人離開了黑心旅館。</br> 還做了一番喬裝打扮,但光是那一身垃圾味,也讓人退避三舍了。</br> 此時是半夜三點半,街上除了流浪漢一個人也沒有。</br> 他們狼狽的像是過街老鼠。</br> “我們要去哪里?”</br> “往左邊走。”</br> “好。”</br> 有了指示,井雨薇也安心了,連要去哪里都不管。</br> 終于,七拐八拐之下,孔泫章指著一家小小的破舊的房子,“進去。鑰匙在地毯下。”</br> 當她真的從地毯下找到鑰匙時,都被震驚了。</br> “你怎么知道的?”</br>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房子,我剛想起來他住附近,不用擔心,我們關系很好,他愿意借我住的,而且他現在不在家,出去旅游了。”</br> 再也不回來的那種旅游。</br> 井雨薇沒有懷疑,很慶幸,“太好了!總算有個落腳地!”</br> 她扶著他進去房子里,開了燈,掃了一圈。</br> 房子不大,還很亂,怎么看也不太像是出去旅游了,反而像是臨時出去了。</br> 孔泫章臉不紅氣不喘的說下去:“他這個人比較邋遢。”</br> “那好吧……你先坐一會,我去燒個水。“</br> 她開始忙活開了,因為她快餓死了!</br> 這一天一夜都滴水未進!在宴會里吃的那幾個小蛋糕早就消化了!</br> 客廳里,孔泫章正在休息,并順手從客廳里找到了電話,思索了下,打了一個電話。</br> 電話很快被接聽了,他沒出聲,但是那邊似乎從短暫的沉默中知道來電是誰,開口了,“泫章。”</br> “嗯。”</br> 電話那邊還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似乎有人太激動了打翻了杯子,伴隨著熟悉的聲音;“是孔泫章打電話來了嗎?他們沒事吧?在哪里?”</br> 是江晚的聲音。</br> 他打的電話是盛庭梟的電話。</br> 很快那邊安靜下來,盛庭梟直接問道:“安全嗎?你們在哪里?有沒有受傷?”</br> 孔泫章看了一眼在廚房忙碌著的井雨薇,壓低了聲音,確保廚房的那個人不會聽到,“還活著,但位置不能說,我不確定這條線會不會有人監聽。”</br> “你需要我做什么。”</br> “幫我處理一群瘋狗。”</br> “好。”</br> 他說了一個隱蔽的地址,還用的是密語,只有盛家人知道的暗號。</br> “處理了他們后,我再給你打電話。”</br> “好,我會盡快。”</br> 孔泫章沉默了一下,“我欠你一個人情。”</br> “我們不需要欠。”</br> “好。”</br> 那邊江晚飛快的說了句:“泫章,薇薇還好嗎?”</br> “她還不錯。”</br> “謝謝你沒有放棄她。”</br> 聽得出來,江晚生怕孔泫章這個害怕麻煩的人會把井雨薇丟下了。</br> 按照以往,這的確是他的作風。</br> 但……</br> 他又看了一眼廚房內忙活的人,“不,是她沒有放棄我。”</br> 等井雨薇手忙腳亂終于燒了一壺水,倒在杯子里端出來時,發現孔泫章正在玩一把槍,嚇得差點被滾水給燙傷了。</br> “你從哪里找來的?”</br> “我朋友留在房子里的。”</br> “你朋友……這么兇的嗎?”</br> “這里不限制槍支。”</br> “好吧……先喝口水吧,我找了一下冰箱,什么吃的也沒有。”</br> “休息會,我出去找點吃的。”</br> “你別去了,我去吧,你開始發燒了。”</br> 剛剛扶著他的時候,她感受到了他逐漸升起的溫度。</br> 果然是傷口沒處理好。</br> 不能再亂動了。</br> 孔泫章從屋子里翻出了一些錢,“旁邊有一個商店,你去買些食物,別走遠,還有,換一套衣服,帶上帽子。”</br> “好,你等等我。”</br> 井雨薇也沒推脫,麻溜的換了衣服,帶了帽子,拖著一條受傷的腿,帶著一些零錢出門了。</br> 孔泫章并不擔心她會出事,因為商店就在二十米遠,況且這個房子是從那些追殺的人嘴里‘逼問’出來的,算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br> 況且,他還需要支開井雨薇做一些安排。</br> 他迅速的拿出電話,聯絡了自己的手下。</br> 既然被蠢女人救回來了,那他就沒打算白受這些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奉還!</br> 等他安排完了,忽然發現,蠢女人去太久了!還沒回來?</br> 他的臉色一變,立刻站起身,哪有半分虛弱的樣子?</br> 他的心里涌出后悔,哪怕是理論上很安全,他也不能讓一個女人出去冒險!萬一,萬一出事了……</br> 他不敢去想,一把拿起了槍,沖了出去。</br> 門剛開的時候,正巧和外面的人險些撞上了。</br> 他停下了腳步。</br> 是井雨薇。</br> “你,你怎么出來了?對不起哦,我回來晚了。”</br> 此刻的井雨薇渾身狼狽,身上的衣服被扯開了,領口凌亂,她一只手緊緊扣著衣領,但還是露出了底下兩個深深的咬痕。</br> 她帶著的帽子也消失了,腳上的鞋子也沒了,原本就瘸著的腿更瘸了,另一只手里還拽著被扯開一半的面包。</br> 而她的半張臉上,還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br> 她可憐兮兮的吸著鼻子,帶著哭腔的聲音喊出口:“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我有在拼命的踹開他的……”</br> 這一刻,孔泫章好像聽見了自己堅如磐石的心臟碎了,一陣沖天的憤怒傳遍五臟六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