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神山。</br> 帝都郊外的一座荒山,也叫墳山,最適合拋尸荒野。</br> 江晚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大箱子里,手腳都被繩子綁住了。</br> 耳邊還有人說話。</br> “老大,這女人這么漂亮,活埋了怪可惜的,不如……”</br> “滾蛋,別給我惹麻煩,把坑挖深一點。”</br> “是是是。”</br> 她的心臟狠狠一顫,努力的讓自己放松下來,微微睜開一條眼縫,就看見兩個人在不遠處挖著坑。</br> 他們是要活埋她!</br> 到底是誰這么大的仇恨!要置她于死地!</br> 她不能死!她還有小鈴鐺在等她!</br> 她努力的冷靜下來,試著動了動手,所幸繩子綁的很松,似乎并不擔心她能逃走。</br> 掙扎了一下后,手腕上的繩子松開的差不多了。</br> 這時,手機聲響起,其中一個人扔下鏟子,道:“你繼續挖,我去接個電話。”</br> “是,老大。”</br> 男人一邊走一邊接電話,但信號太差了,斷斷續續的,還能越走越遠去找信號。</br> 江晚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br> 她裝作剛剛醒來的樣子,發出了驚恐的聲音。</br> “我在哪里?有人嗎?有人在嗎……”</br> 另一個挖坑的小弟聽到聲音,正要去叫老大,發現老大已經跑遠去接電話了。</br> 一時間,惡念從生。</br> 他丟下鏟子,跑向了江晚。</br> 低頭一看,美人神色脆弱,眼神驚恐,身上的衣服也被蹭開了一些,一副大好風光,引人犯罪。</br> “嘿嘿,美女你醒了啊,別怕啊,哥哥來疼疼你。”</br> 說著,那人就要親過去,措不及防后腦勺一疼,直接暈了過去。</br> 江晚努力推開他,丟掉了帶血的石頭,奮力解開了腳上的繩子。</br> 她跌跌撞撞,頭也不回的往前跑。</br> 等到男人接完了電話,趕回來時,就看見了滿頭是血昏迷不醒的小弟,以及,被解開的繩子。</br> “該死!”</br> 他立刻追了上去。</br> 江晚玩命的跑,但是跑著跑著,她發現自己迷路了。</br> 不知什么時候,山上彌漫了一層霧氣,能見范圍不足五米。</br> 耳邊靜悄悄的,沒有聲音,也沒有人來追。</br> 她壓下慌張,在地上做了一個記號,繼續往前走。</br> 十分鐘后,她又站在那個記號旁邊。</br> 她知道自己真的迷路了,繼續走只會消耗體力,得不償失。</br> 她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坐下來休息,拿出手機,試圖開機。</br> 老人機在關鍵時刻總是關機的定律,她再一次體會到了。</br> “換,下次一定換手機!”</br> 她狠狠吐出了一口濁氣,努力的安慰自己。</br> 因為太累了,她蜷縮著身體,不知不覺的睡著了。</br> 山下,停下十幾輛車子。</br> 盛庭梟帶著手下趕到。</br> “進去,找到人帶出來。”</br> 盛庭梟低頭看了看跟著來的小鈴鐺,低聲道:“你在車上等我,別出來,知道嗎?”</br> 小鈴鐺用力的點點頭,很乖很乖的用臉蛋蹭了蹭盛庭梟的掌心,好像在說‘叔叔,你要小心點’。</br> 盛庭梟的心口一軟,越發覺得有個女兒挺好,像他崽子,除了氣他之外,哪會這樣撒嬌?</br> 等這件事處理好后,就去收養一個吧。</br> 盛庭梟吩咐手下:“看好她,別讓她出任何意外。”</br> “是!老板!”</br> 說罷,他親自帶著人上山了。</br> 他要把江晚帶回來,不僅因為小女孩的請求,還有醫院里的年年。</br> 醫生查到了病因,是上次殘留的血液毒素沒有清理干凈,再次發作了,需要再換一次血。</br> 必須盡快找到她!</br> 山上,江晚被腳步聲驚醒了。</br> 她立刻警惕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往外看,瞳孔一縮。</br> 是那個男人!</br> 男人手里拎著一把大斧頭,似乎在辨別地上的腳印找人。</br> 江晚不由得慶幸她剛剛休息之前處理了自己的腳印,否則此刻就被找到了。</br> 眼看著人越來越靠近,她連呼吸聲都放輕了。</br> 等人走了后,她才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br> “呵呵,找到你了。”</br> 她猛地轉過頭,發現是那個男人去而復返,直接舉起了手中的大斧頭。</br> 她就地一滾,狼狽躲開那一斧頭。</br> “咔嚓。”</br> 地上的腐木被直接砍斷了。</br> “我也不想這么血腥暴力,好好被活埋不好嗎?非要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br> 江晚狼狽的跑,身后男人緊追不舍。</br> 好幾次,那大斧頭就要落在她身上了。</br> 她嚇得尖叫一聲,發了瘋的往前跑。</br> 聲音傳的很遠,正在搜山的盛庭梟聽見了,立刻道:“追!”</br> 他們朝著聲音的來源找過去。</br> 霧氣很濃,能見度很低,江晚沒看見地上的斷木,被狠狠一絆,摔在地上,腳踝傳來咔嚓一聲。</br> 她疼的慘叫一聲,爬不起來。</br> 男人追上,發出了獰笑聲:“跑啊,再跑啊,跑不動了吧!找死!”</br> 眼看著那冒著寒光的斧頭就要落在身上,江晚心生絕望。</br> 剎那間,一道身影飛出,直接踹開了男人。</br> 那把斧頭掉在地上,被一只腳踩著。</br> 男人被踹得后退幾步,抬眼看見來人后,臉色一變,直接轉身跑了。</br> “追上他!”</br> 盛庭梟的保鏢們立刻沖了出去,而他自己走到了江晚跟前,皺眉,“還好嗎?”</br> 江晚怔怔的看著忽然的男人,眼睛眨也不眨。</br> 忽然,眼淚洶涌落下。</br> 盛庭梟被她的眼淚嚇到了,“傷到了?我送你去醫院。”</br> 他彎腰準備將她抱起,突然被緊緊抱住。</br> 嗚咽聲在耳邊響起。</br> 他的心口一軟,聲音都放柔了,“哪里受傷了?”</br> 江晚好不容易壓住了哭聲,但是一開口,眼淚又落下了,最后自暴自棄了,直接在他懷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br> 她怕。</br> 她怕得厲害。</br> 不論是活埋還是被砍,她都怕死了。</br> 她怕疼,還怕自己死了小鈴鐺會再次變成孤兒,怕婆婆的醫藥費沒人交病死了,她還有很多事沒做,她害怕死亡。</br> 一直緊繃的心弦驟然松開后,便是止不住的眼淚。</br> 盛庭梟干脆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我帶你去醫院。”</br> 他直接抱著她下山了。</br> 山下,小鈴鐺眼巴巴的看著車窗外,看到熟悉的身影后,她歡快的從車子下來,直接跑了過去。</br> 江晚也看到了小鈴鐺,傻了,原本止不住的眼淚都停下了。</br> “小鈴鐺!”</br> 她掙扎著要去抱女兒。</br> 盛庭梟狠狠皺眉,“別動,你想把腳廢了嗎。”</br> 都腫成這個樣子了,還敢亂動!</br> 江晚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她一直被盛庭梟抱著!</br> 頓時,她的臉色紅了起來。</br> “對,對不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