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問題就沉默了會。</br> 聶明遠正要生氣,“你啞巴了?”</br> “抱歉,嗯,我叫陸婉瀟。”</br> 陸,是隨著她親生父親的姓氏。</br> 婉瀟,江晚和盛庭梟。</br> 這是她的新名字。</br> “行吧,想要當我的秘書可是要求很嚴格的!至少得比薛莉莉那家伙厲害!”</br> 說到后半句,聶明遠就咬牙切齒的。</br> 原來,薛莉莉原本是聶明遠的得力干將,他的秘書,兩人共事了很多年了,他非常欣賞對方的業務能力,準備提拔的。</br> 哪知,這個薛莉莉不知道從哪里撿回了一個臭瞎子!那瞎子還指手畫腳的!屢屢洗腦薛莉莉!讓她阻止自己的各項決策!</br> 聶明遠都恨不得掐死那個死瞎子了!</br> “我就不信找不到可以代替你的人!”</br> 事實上,真的很難。</br> 薛莉莉的工作能力真的很強,否則他也不會這么惱羞成怒,他面試了很多個人,統統都不行!</br> 所以今天他看到薛莉莉回來了,以為她回心轉意了,沒想到又是和她唱反調!</br> 聶明遠氣不打一次來,所以看著江晚的眼神都帶著不懷好意了,故意刁難,“我們不來虛的,這個文件你看看,發表一下你的看法,還有你會怎么做!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br> 說完,他就把文件丟出來,直接走了。</br> 一個小時?</br> 他就是故意為難人的。</br> 一個小時都不夠理清楚思路呢,更別說拿出個做法。</br> 江晚不知道這是刁難,而是很認真的拿起文件看了起來,并且在腦子里開始迅速的整理出關鍵。</br> 她這段時間接手了盛世集團的事務,早已經被狠狠打磨了一遍。</br> 和盛世集團龐大的事務比起來,這份文件……套用當地的話來說,灑灑水啦。</br> 所以她很快就整理出了思路。</br> 外面,聶明遠泡了咖啡,按了按眉心,員工湊過來,小聲道:“聶經理,里面那個人是要來應聘的嗎?”</br> “對啊。”</br> “長得真漂亮啊!跟明星似的!”</br> “漂亮有鬼用,不會做事的,留著就是個花瓶!”</br> “不是啊經理,長得好看瞧著也賞心悅目啊!”</br> “這倒是……那就調去前臺好了。”</br> 長得這么好看,不當前臺可惜了。</br> “經理,莉姐還會回來嗎?”</br> 聶明遠的臉色一下沉了下來,“她回不回來關我屁事!”</br> 員工一下子苦了臉,道:“但是莉姐不回來的話,很多她跟進的工作就會停滯了,不好做啊,哎,都怪莉姐的能力太強了。”</br> 聶明遠氣得扔下了咖啡:“我就不信找不到代替她的人!”</br> 與此同時,薛莉莉也安慰著:“放心吧,公司沒有我,很難運轉,只要我再拖幾天,那個項目肯定會泡湯的。你不用擔心。”</br> 聞言,沒有回應。</br> 薛莉莉忍不住抬起頭,看了過去。</br> 一個男人靜靜的坐在窗邊,破舊的沙發旁邊還靠著一只拄拐。</br> 男人安靜的看著窗外,黑色的頭發有些長了,遮住了額前的眼,也擋住了大半張臉。</br> 露出來的下巴很蒼白,下頜線清晰,穿著衣服都顯得很單薄。</br> 他很瘦,似乎風吹就會消失了。</br> 薛莉莉常常會覺得這個男人眨眼就會隨風而去了,因為她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太淡了。</br> 但是她深深為他著迷,說不上來為什么,就是無法不擔心,無法不心疼。</br> 所以她不管任何人勸說,也要救回男人,花光了積蓄搶救他回來,還安排住進了自己的老房子里。</br> 但是她哪怕做了那么多,男人也沒有特別的反應。</br> 好在,男人對任何人都很冷淡,而她還算好點,至少偶爾會有回應。</br> “不說這個了,盛鈺,你餓不餓?我給你煮個面吧。”</br> 盛鈺,是薛莉莉給面前男人取的名字。</br> 從海上撿回這個男人時,身上只有一張跑的發白的紙屑,寫著一個盛字,別的資料萬全沒有了。</br>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年齡多大,從哪里來,男人也不說,她就不問。</br> 她自私的將他留下來,并且取名叫做‘盛鈺’,他是她撿回來的寶玉,只屬于她一個人的。</br> 薛莉莉不會做飯,特意為了盛鈺學的,但也只是學會了煮面條而已。</br> 她小心翼翼的端出來一碗面條,放在桌面上,“盛鈺,吃東西了。”</br> 但,男人還是一動不動,就這么固執的看向窗外,看著某個方向,好像那里有什么東西在吸引他。</br> 薛莉莉心里難受的厲害,卻還是扯出笑容,又說了一遍:“快吃吧,不要面條要糊了,就不好吃了。”</br> 終于,男人開口了。</br> “我不餓。”</br> 薛莉莉咬牙,“不行,你得吃點東西,不然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你還要吃藥!不吃藥不行!”</br> 雖然她救回了盛鈺,但盛鈺的身體很差,情況不容樂觀,不僅眼睛瞎了,一條腿還瘸了,身體內部也糟糕至極,現在都是靠著藥撐著。</br> 她花光了積蓄,甚至還借了不少錢,就為了吊著盛鈺的命。</br> 但盛鈺及其不配合,就好像,好像是……</br> 他根本不想活著了。</br> 逼不得已,薛莉莉只好拿出了殺手锏,“你不吃的話,我就不幫你阻止公司的收購計劃了!”</br> 這句話果然有用。</br> 男人終于舍得轉過頭,那雙空洞洞沒有神采沒有焦距的眼睛‘看向’她。</br> 薛莉莉的心口一緊,壓著心軟,道:“你答應我的,你會好好吃飯,好好吃藥,我才幫你。”</br> 他沒說話,但是雙手摸索著去碰面碗。</br> “小心燙!我來喂你吧!”</br> 但男人沒有停下,而是固執的端起了面碗,動作生疏的用著筷子。</br> 驟然失明的人是很難習慣黑暗的,他也不例外。</br> 明明碗的邊緣燙的他的手指紅了,哪怕湯水灑了一身,哪怕大半苗條都掉在地上,哪怕臉上也沾了一些很狼狽,可他的動作還是很優雅。</br> 薛莉莉知道,男人的身世只怕不簡單,普通人面對失明和殘疾都會大吼大叫,都會情緒崩潰,但男人不會,他有著極強的心理素質。</br> 但薛莉莉刻意忽略,她不想去追究男人的來歷。</br> ‘吃’完了面,薛莉莉拿來了藥。</br> 男人也咽了下去。</br> “你衣服臟了,我幫你換吧。”</br> 說著,她就要伸手,但被一陣大力拍開了。</br> “啊!”</br> 她疼的收回手,抬眼一看,發現盛鈺的臉色更慘白了,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動你!你自己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