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泫章猛地轉過頭,果不其然,那幾輛車再次追了上來。</br> 顯然,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盯上他們了。</br> 除了盛庭梟之外,沒有別的可能性。</br> “加快速度。”</br> “是!孔少!”</br> 孔泫章還打了一個電話,臉色陰沉的吩咐了手下。</br> 在下一個路口拐彎的時候,好幾輛守著的車沖出,直接并入車隊中,并且從中攔截,試圖擋住那些追逐的車輛。</br> 江晚的余光看向了后視鏡,眼睜睜的看著追來的車隊被攔截了,他們的車子開始加速,準備一口氣甩開。</br> 她不由自主的抱緊了追追。</br> 她有種直覺,哪輛車里坐的人一定是盛庭梟。</br> 他追過來了。</br> 可是,那又能怎么樣呢?</br> 她沒有辦法留下。</br> 追追掙扎了一下,抬起小臉,低聲道:“媽咪,是誰追來了呀?”</br> 江晚還未說話,一雙大手直接將追追給拽了出來,“是誰都不重要。”</br> 江晚臉色一驚,下意識要去搶回孩子,孔泫章直接掐住了追追的脖子,冷聲道:“小晚,別亂動。”</br> 江晚不敢動了,咬牙切齒:“別動追追!”</br> 孔泫章冷笑:“放心,只要你不試圖做些什么,我自然不會動手。”</br> 因為后車的逼近,還有來自盛庭梟的壓力,這會的孔泫章不再是記憶中那樣在玩世不恭,笑容滿面,而是變得陰沉,哪怕隔著一張假臉皮,也能看得出底下的猙獰。</br> 江晚不想惹怒這個時候的孔泫章,所以很乖巧的點點頭,將追追重新抱過來。</br> 眼看著越來越靠近私人機場了,身后的車也基本上被攔截了,沒有車追上來,車速稍減,孔泫章的臉色也好看了很多。</br> “等起飛了,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br> 很快,他們終于來到了私人機場,有一輛小型飛機停在那里。</br> 他們下了車,江晚緊緊抱著追追,風吹起了她的長發,細碎的發絲擋住了她的眼眸,藏著復雜的情緒。</br> “小晚,我們該走了。”</br> 孔泫章停下等她,雖然語氣很溫和,但眼神卻是不容拒絕的。</br> 最終,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抬腳跟上。</br> 她抱著追追,踏上了飛機。</br> 就在機門快要關上的時候,一陣劇烈的搖晃,江晚險些摔倒。</br> 只見飛機的后尾發動機冒出了滾滾濃煙。</br> 孔泫章的臉色一變,怒道:“怎么回事!”</br> “孔少,飛機的引擎出問題了!無法直飛!現在必須立刻撤退!有爆炸風險!”</br> 孔泫章伸手抓住手下的衣領,逼近,問道:“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狀況!”</br> 手下的臉色驚恐,生怕惹怒了這尊大爺,磕磕絆絆的解釋著:“目前事故原因尚且不明,孔少,先下機……”</br> “廢物!”</br> 這一次飛行之旅注定失敗了。</br> 孔泫章哪怕再不肯承認,也知道,這肯定出事了。</br> 而他,最不愿意承認自己被擺了一道!</br> 半響,他勾起唇角,看向江晚和追追,低聲道:“沒事,只要還有你們,我就還沒輸。撤退!”</br> 他們撤走了,重新坐上車,準備先行離開機場。</br> 但這一次,孔泫章很快發現了不對勁。</br> 原路返回,但他的人手不見了。</br> 整個山路只有他們這一輛車在疾馳著。</br> 他開始撥打電話,電話很快接聽了。</br> 只不過那邊傳來的聲音卻不是手下的聲音,而是一個熟悉的聲音。</br> 他只說了兩個字:“停車。”</br> 江晚猛地抬起頭,心里一緊,是盛庭梟!</br> 孔泫章也看向了江晚,眼眸微閃,道:“你是誰?”</br> 盛庭梟只重復了一句:“前面停車。”</br> 孔泫章直接掛斷了電話,抬起頭看向了前方。</br> 只見,前方的路口出現了亮光,有路卡攔住了路,還有好幾輛車堵在那里,根本無法開走。</br> 司機慌張的問:“孔少!前面攔住了!”</br> 沖?還是不沖?</br> 孔泫章最后看向了江晚,勾起唇角,道:“小晚,接下來,交給你選擇。”</br> 車子緩緩停下。</br> 盛庭梟站在路卡后面,看著那輛車最終停下了。</br> 俊臉上凝著一層寒氣,雙眸直視前方,眨也不眨,最后直接走了出去。</br> 江晚抱著追追下車了,孔泫章也從另一邊下來了,神情輕松,道:“盛總,您這是做什么?為什么要攔著我們一家出行?”</br> 盛庭梟沉聲道:“你是誰。”</br> “盛總,我記得自我介紹過了,看來是你你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了。”</br> 孔泫章一手輕輕的放在江晚的腰上,帶著十足的占有欲,且擺明了自己的身份。</br> 他們是夫妻。</br> 盛庭梟盯著那只手,緩緩移開了視線,看向了江晚,道:“小晚,過來。”</br> 這一聲小晚,讓江晚的心臟狠狠一顫,腦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意識最后匯成一句話,他知道了?</br> 可,她卻一動不動。</br> 她無法動彈。</br> 孔泫章笑著道:“盛總,您這樣不太好吧?公然勾引我的妻子嗎?”</br> 盛庭梟根本沒理會他,而是認真又固執的看著江晚,緩緩伸出手。</br> 他在給她再一次的選擇機會。</br> 而她,卻抱緊了追追,道:“盛總,對不起,我很愛我的家庭,并不想背叛我的家人。”</br> 孔泫章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盛總,我們夫妻的感情很好,您還是歇歇心吧,強扭的瓜不甜。”</br> 盛庭梟舉著的手,慢慢放下。</br> 江晚的心臟也隨著他的手落下而沉下,沉到了谷底,心臟如同被撕裂了一般。</br> 她再一次的傷了他,離他而去。</br> 她罪不可赦。</br> “盛總,麻煩您讓開一個位置。我們要回家了。”</br> 盛庭梟收回了手,道:“放。”</br> 路卡被撤開了。</br> 但是僅僅只放開了人可以過的位置,車子過不去。</br> 孔泫章也不在乎,因為他看見了自己的人手在更前面等著。</br> 他干脆一手攬住了江晚的肩膀,姿態親昵的從盛庭梟面前走過去。</br> 一步一步,越來越近。</br> 她看見他那雙漆黑的眼眸里,透著蒼涼,一片荒蕪。</br> 她抱著追追,慢慢的和他擦肩而過。</br> 在快要錯開的瞬間,一直乖乖的呆在媽咪懷里的追追動了。</br> 他伸出手,輕輕的抓了一下盛庭梟的領口,銀色的瞳孔里帶著幾分依戀。</br> 追追張了張嘴,鬼使神差的吐出了兩個字,無聲的說:“爹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