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后的結果,就是兩個人幾乎一夜未眠。</br> 江晚的黑眼圈都熬出來了,但眼里的痛苦消失,以往丟失的神采重新出現。</br> 盛庭梟也恢復的不錯,在醫院躺了三天,勉強能下地了。</br> 江晚有些不贊同他強行出院,但想到這個地方終歸沒有安全感,便不再勉強了。</br> 盛庭梟瞧見她眼里的擔憂,會心一笑,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我沒事,你放心吧,醫生會一直跟著我。”</br> “你應該再觀察幾天的。”</br> 她只要一想到那根鋼筋穿透他的身體,就止不住的擔心。</br> “我沒事,我保證不會勉強自己,好嗎?”</br> 江晚勉強壓下擔心,也知道還有很多事等著他處理,而自己幫不上忙。</br> “對了,小晚,有個人你要不要見一下?”</br> 盛庭梟把那天的事情告訴了江晚,江晚聽后,眼神沉了下來。</br> 他注意到了,“怎么了?”</br> 江晚笑了笑,“沒事,她在哪里?”</br> “我讓盛影帶你去,另外,盛影會一直跟著你。”</br> 他實在是害怕再次失去她了,所以將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安排在江晚的身邊,寸步不離的跟著。</br> “好,我知道,那你記得不要太勉強,知道嗎?”</br> “嗯。”</br> 他吻了吻她的唇角,便讓盛影帶著她去見張珊珊了。</br> 等人走后,盛庭梟眼里的柔情消失了,變得冷厲。</br> “找到他,一寸寸的找。”</br> 整件事都是孔泫章在搗鬼,他根本不會放過他!</br> 另一邊,忐忑不安的張珊珊終于等來了人。</br> 只是,當她看見那個出現在屏幕上的漂亮女人時,她愣住了。</br> 對方穿著米色高領毛衣,配著風衣外套,一頭長發披著,高貴冷艷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熟悉的韻味,氣質高貴,又陌生起來了。</br> 張珊珊整個人看愣了,有些遲疑。</br> 江晚慢慢的走了進來,語氣平靜,“不認得我了?”</br> 張珊珊的心里一緊,“江晚?”</br> “嗯,是我。”</br> “你,你的臉……”</br> 江晚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了那層假皮,舒服多了。</br> 那天孔泫章用了一種特殊藥水,將她的臉洗了一變,就恢復原樣了,但那樣的技術叫人害怕。</br> “這是你本來的樣子,對嗎?”</br> “嗯。”</br> 張珊珊盯著那張臉,很難不嫉妒,不羨慕。</br> 那樣漂亮的臉……</br> 所以那個男人才會愿意不計代價的找回她吧?</br> 這樣的疼寵,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吧?</br> 為什么那個人不能是她呢?</br> 張珊珊努力的壓著自己的羨慕,低聲道:“你想怎么對我都可以,我認命。但我只求你,別把我再次丟回十三街,你讓我做什么都行。”</br> 在江晚回來后,張珊珊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br> 江晚看了她一會,道:“謝謝。”</br> 張珊珊愣住了。</br> 江晚想到了盛庭梟說的那個電話,知道對方最后心軟了。</br> “不管怎樣,最后那個電話,還是要謝謝你,但,我也無法回報你,畢竟是你把我打暈了,算上一開始你的照顧,我們扯平了,你走吧。”</br> 張珊珊定定的看著江晚,“你真的要放我走?”</br> “嗯。”</br> 江晚看了一眼盛影,后者立刻拿起了手中的箱子,打開。</br> 里面有很多錢,還有一疊資料證件。</br> “給你,拿著它走吧。”</br> 她把箱子合上,遞過去,張珊珊卻不敢接過,愣愣的說:“為什么?”</br> “沒有為什么,拿著吧。”</br> 張珊珊無法拒絕這份東西,足以改變她的命運。</br> “你去哪里都可以,但是我們不要再見了。”</br> 張姍姍拿著箱子,狠狠的擦了擦眼淚,道:“好,我知道了,不管怎樣,謝謝你,這份人情我記著。還有,對不起。”</br> 江晚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接受這份道謝。</br> 把人送出去時,張姍姍忽然回頭,靠近了江晚,低聲說了一句:“看好你的男人,他很完美,也很愛你,他的身邊一定會有窺覷他的人,小心那個沐雪寧,她不安好心,還有,我看見了她避開耳目打過幾個電話。”</br> 說完,張姍姍拎著箱子頭也不回的走了。</br> 江晚看著她的背影,想到了那番話,忽然說道:“盛影,沐雪寧在哪里?”</br> 盛影站在身后,看著夫人眉眼的冷意,恍惚中,和老板的神態重疊了,難得反應慢了半拍:“……安排在酒店里。”</br> “帶我去吧。”</br> “是,夫人。”</br> 這會沐雪寧就在酒店的房間里,忐忑不安,不斷的撥打那個熟悉的電話,但是怎么都無法打通。</br> “快接啊……到底出什么事了!可惡!”</br> “咚咚咚。”</br> 有人敲門。</br> 沐雪寧嚇得手機都快掉了,連忙藏好了手機,去開了門。</br> 但是門外的人卻沐雪寧的臉色僵硬了。</br> 江晚緩緩勾起一抹笑,“你好,沐小姐。”</br> 沐雪寧的心慌了,故作堅強,“你來干什么?”</br> 江晚推開門,往里面走去,但沐雪寧直接攔住了,“等等!你不準進來!我沒允許!”</br> 江晚唇邊的笑容漸漸變冷,“不需要你允許,這件酒店是盛庭梟名下的,你只是暫住罷了。”</br> 沐雪寧更是囂張的說道:“對!是庭梟的,和你沒關系,我要見庭梟!”</br> “沒關系?怎么會沒關系呢,且不說他是我的丈夫,這是夫妻共同財產。今天早上,他把酒店轉到我名下了。所以,沐小姐,您腳下的每一塊地板,都是我的私有財產,您說,我有沒有資格進來?”</br> 江晚唇邊的笑意加深,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我還有資格立刻叫你滾出去。”</br> 沐雪寧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氣的嘔血。</br> 這個酒店是當地有名的五星酒店!市值不可估量,就這么輕易的送給別人了?</br>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要見庭梟!我不相信他會趕我走!”</br> 江晚的眼神帶著幾分戲謔,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待跳梁小丑。</br> 沐雪寧被這樣的眼神刺激到了,憤怒的沖上前,還未等她靠近江晚,就被盛影攔住了。</br> “沐小姐,請自重。”</br> 沐雪寧也認出了盛影,瞳孔里更是充斥著難以置信。</br> 盛庭梟居然連最信任的手下,最強大的左臂右膀,都派給了江晚?</br> 她開始慌張了,一直強調著,“我要見盛庭梟!這是他欠我的!他不能這樣對我!”</br> 聽到這里,江晚的眼神透著森森冷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