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女人看她不斷的揉搓臉蛋,露出了嗤笑的臉色,語氣毫不客氣:“別揉了,長這么丑,活該被雇主拋棄了!”</br> 江晚強壓著內心的驚濤駭浪,沙啞的問道:“請問,可以給我一面鏡子嗎?”</br> 許是她的表情太可憐了,黑女人大發慈悲的丟給了她一個鏡子。</br> 她看著鏡子很久,眼睛出神,終于知道,她的臉被換了。</br> 她除了眼睛和嘴巴之外,所有的位置好像被人覆蓋了一層面具,硬生生的把她變成了另一個人。</br> 她試著找到邊緣處,將這層‘假面’掀開。</br> 但摸了很久,沒有找到任何瑕疵。</br> 這張假面牢牢的釘在她的臉上,完美得令她都產生了錯覺,她是不是就長成這樣?</br> “看夠了嗎?看夠了就把鏡子給我,長這樣有什么好看的?”</br> 周圍一圈女人都笑了起來,隨后各自忙開了,沒空搭理她。</br> 江晚開始檢查自己,所幸除了臉之外,她的身體還是熟悉的身體,只是身上的衣服被換成了普通的麻布裙。</br> 她在口袋里找出了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一句話。</br> 【玩個游戲吧,叫抓鬼,看看他能不能從一群人中,找到你這只假面鬼?!?lt;/br> 底下還跟著一個棒棒糖的標志。</br> 她看著那個標志瞬間想到那個男人咬著棒棒糖的樣子,直接捏碎了紙條,氣得不輕。</br>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個瘋子搞鬼!</br> 她見鬼了才相信那個男人編的故事!</br> 她要找盛庭梟,他會認得自己的!</br> 可她找遍了自己身上的口袋,都沒能找到手機,她下意識的詢問別人,想要借手機打個電話。</br> 然而對方直接嘲諷她,“你想要手機?你在做夢呢!”</br> 一連問了幾個人,得到的反應都是一樣的。</br> 江晚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她看了看周圍的人,驚恐的發現這么多的人,沒有一個人在玩手機!</br> 明明是那么耳熟能詳的物品,卻在這里消失了蹤影。</br> 終于,有一個看不下去的華裔女人主動跟江晚用中文說了一句:“別問了,手機和一切通訊工具都是違法的物品,不準攜帶的?!?lt;/br> 江晚看向對方,壓著恐懼,道:“為什么?那我要怎樣才能聯系外面?”</br> 對方跟看傻子似的看她,“你是剛被送進來的?什么都不知道?這里的網絡是獨立的,就算你有手機也無法聯絡外界,另外,底層的人是不能攜帶通訊工具的。”</br> 她本做好了最差的準備,卻不想,現實情況比她所想的還要糟糕。</br> 她從張珊珊,也就是面前這個華裔女人的嘴里知道了現在的情況。</br> 她被瘋子丟到了底層里,在這里生存的男人和女人都是被拐來的,唯一的作用就是給上面的人不斷賺錢。</br> 賣藝賣身,再不濟,便是辛苦勞動,絕對不能停下來。</br> 張珊珊還意味深長的警告了江晚一句:“你最好趁早死了心,絕對不可能逃出去的,并且,作為同鄉,我提醒你,最好讓自己更有價值,否則會消失?!?lt;/br> “消失?”</br> “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lt;/br> 見江晚還不能理解,張珊珊干脆說的直白點,“如果你不能創造價值,那么你的器官,甚至你的尸體,都會變成錢。”</br> 江晚的心里一沉,終于知道,為什么這里的女人看上去十分忙碌和墮落。</br> 在這樣生死由天的地方,活著,就是奢侈。</br> 忽然,傳來刺耳的警報聲。</br> 大型宿舍的女人們立刻加快了手中的動作,然后站起身往外走了。</br> 張珊珊推了江晚一把,“還愣著干嘛?你真想被挖空身體???趕緊起來,要出去干活了?!?lt;/br> 江晚木訥的站起身,跟著人群往外走。</br> 走出了大型宿舍,她看著眼前的一切,愣住了。</br> 這里,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城市。</br> 霓虹燈閃爍,空氣中都飄著腐爛的氣息,處處是歡聲笑語,卻又夾著死亡的恐懼。</br> 她看見之前那些嘲笑她的女人們換上了笑臉,貼在不同男人身上。</br> 不僅是女人,男人也不例外。</br> “你要是再愣住的話,我也救不了你?!?lt;/br> 張珊珊直接把手里的掃把塞她手里,又道:“你長得這么丑,估計也沒有人要你,所以干苦力活吧,跟著我?!?lt;/br> 她這才注意到,張珊珊另一半的臉是被燒毀的,坑坑洼洼,很是嚇人。</br> 見她盯著自己,張珊珊嗤笑一聲,“被嚇到了?我自己弄的,雖然很痛,但好在活過來了,命大?!?lt;/br> “你……”</br> “沒辦法,我不愿意跟她們一樣,又不想死,總要付出點代價。好了,快干活,否則被領班看見了,我們會死。”</br> 她跟著張珊珊,開始打掃。</br> 是的,打掃。</br> 她們干著最簡單最沒用的活兒。</br> 江晚本以為很簡單,直至看見了地上那個死去的女人,還睜著眼睛,臉色驚恐,身上的血留了一地。</br> 張珊珊帶上了手套,平靜的說道:“跟我一起抬。”</br> 江晚怔怔的說道:“這,也是清理嗎?”</br> “不然你以為真的是打掃衛生嗎?快點,不能偷懶?!?lt;/br> 她強忍胃里的排山倒海,將女人的尸體抬上了板車。</br> “我去送尸體,你把血跡擦干了,記得不要留下任何痕跡,不然會很慘?!?lt;/br> 張珊珊推著板車走了。</br> 江晚忍著惡心,用抹布一點點的擦著地上的血。</br> 很久以后,血跡被擦干凈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br> 她看著干凈的地板,眼神恍惚,好像剛剛沒有人死在這里。</br> 張珊珊回來了,看了看地板,很滿意,“你干得不錯嘛,很少新人第一天就能處理干凈了,看來以后你會活得很久,之前有一個人,我好心帶她,結果她吵吵嚷嚷的,不肯干活?!?lt;/br> 江晚下意識的問道:“后面呢?”</br> 張珊珊聳聳肩,“哪有什么后面?被領班看見了,就被帶走了,我再也沒見過了,這里每天都會送來很多人,也會消失很多人,我關心不過來。”</br> 她的心狠狠顫了顫,捏著抹布的手都在發抖。</br> “不過我剛剛去丟‘垃圾’的時候,聽到了一個消息,上面好像在大張旗鼓的找人,真是稀奇,甚至還發布了懸賞令。”</br> 江晚瞪大眼睛,“在哪里?”</br> “你好奇?喏,就在那邊,你看?!?lt;/br> 張珊珊指了指那邊的一塊巨大顯示屏。</br> 顯示屏上放著一個女人的照片。</br> 精致漂亮,溫柔嫵媚,像是上帝的尤物。</br> 那張臉,多么熟悉!</br> 那是她的照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