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覺得自己出了問題。</br> 比如,她在很安靜的時候,總會聽見耳邊似乎有小孩子的聲音,但回頭在看,什么也沒有。</br> 比如,她偶爾會恍惚,失神,記性也不好了。</br> 她把這一點告訴了盛庭梟,對方卻很自然的摸了摸她的額頭。</br> “生病了嗎?”</br> 江晚拍開了他的手,“別鬧,我沒生病呢。”</br> 盛庭梟笑了笑:“那怎么幻聽了?是不是最近復習壓力太大了?還是因為考試?”</br> “不是啦,我不緊張……好吧,有那么一點點,就一點點。”</br> 江晚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萬一考不上會不會很丟人呀?”</br> “不會?!?lt;/br> “你就這么相信我?”</br> “因為你不會考不上?!?lt;/br> “為什么?”</br> “因為你曾經考上過。”</br> 盛庭梟看過江晚的資料,如果沒有發生意外的話,她是被帝都大學錄取的一批尖子生,是直接進入頂尖專業的特招生。</br> “嗯?我考上了嗎?什么時候?”</br> 盛庭梟猛地看向她,“你……忘了嗎?”</br> “???什么叫我忘了?別鬧,我哪里考上了帝都大學,要是考上了,我怎么不去上學呢?”</br> 江晚覺得盛庭梟一定在逗她,為了減輕她的緊張才這樣開玩笑。</br> 然而,盛庭梟的心口卻像是被扎了一刀,他終于意識到一點——</br> 江晚忘記的事情,不僅僅是那個消失的孩子,還有更多的事。</br> 他面不改色,語氣隨意的問道:“小晚,你之前……為什么沒去上大學?”</br> 江晚一邊整理筆記,一邊說道:“嗯?我沒告訴你嗎?因為我生病了呀,生了一場大病,錯過了高考,一直在病床躺著,說起來……我也忘了躺在病床的那幾年?!?lt;/br> 不,那幾年你并沒有在醫院,而是在監獄。</br> 盛庭梟的指尖顫抖了一瞬,怔怔的看著江晚,眼尾泛紅。</br> “小晚,你生了什么?。俊?lt;/br> “好像是心臟不舒服,好幾年了,檢查不出來,我爸爸和媽媽找了很多醫生,都沒治好,不過后面就忽然好了?!?lt;/br> 爸媽?</br> 盛庭梟的拳頭緊握,控制著聲音保持平靜,“你爸媽……是誰?”</br> 江晚猛地轉過身,狠狠的給了他一拳,砸在他胸口上。</br> 力道不到,更像是撒嬌。</br> “盛庭梟,你太過分了喂!你連我爸媽都不知道?”</br> 他自然的握住了她的小拳頭,道:“知道,只不過逗逗你?!?lt;/br> “太過分了!這事怎么能開玩笑呢!前不久我們還去參加了我爸的生日宴會,你忘了?”</br> 盛庭梟在心底無聲的說了一句,不,我沒有忘,但忘了的人,是你。</br> 盛庭梟怔怔的看著她,眼眶微微發熱,喉嚨發緊,忽然伸手抱住了她。</br> “小晚?!?lt;/br> “怎么啦?”</br> 她轉頭看向他,眼神疑惑。</br> 她總覺得最近的盛庭梟很奇怪,看著她的視線總是帶著欲言又止,還有幾分躲閃。</br> “你最近有點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br> 盛庭梟搖頭,“公司的事有些麻煩。讓我抱一會?!?lt;/br> 江晚有些好笑,但還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乖啦,工作上的事慢慢來,不著急,累了就休息會?!?lt;/br> 盛庭梟把頭壓在她肩膀上,嗅著她的味道,聲音沙?。骸昂茫魈炫阄胰€地方吧?!?lt;/br> “可是……我還要上課也,不過明天的課少,要不等我下課?”</br> 他悶悶的應了一聲:“嗯,好?!?lt;/br> 夜幕降臨,他將她壓在身上,薄唇印在白皙的肌膚上,一寸寸,輕如飄羽,留下淺淺的淡紅。</br> 她羞得推他,換來更深的陷入。</br> “庭梟,你,你停下……”</br> 他的眼眸黑的厲害,如深淵,將她拽入溺斃。</br> “抱著我,小晚?!?lt;/br> 她覺得盛庭梟瘋了,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那么兇!</br> 她快死了!</br> 驟雨初歇,她幾乎動彈不得,窩在他的懷里,眼皮子都睜不開了。</br> 半睡半醒間,她似乎聽到了耳邊傳來他沙啞的聲音,“對不起?!?lt;/br> 對不起。</br> 沒有保護好你。</br> 他用力的抱緊了她,后悔和自責涌上心頭。</br> 江晚想問他為什么要道歉,但她太累了,一下子睡著了。</br> 翌日,她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空了。</br> 她看了一眼時間,糟了!要遲到了!</br> 急急忙忙的想下床,但腳底發軟,險些摔回床上了。</br> 她氣得捶床:“混蛋!”</br> 最后趕過去補習班的時候,還是遲到了。</br> 不過好在老師沒有為難她,放她進去了,先自習。</br> 這是一家很大的培訓機構,口碑很好,來報名的人都是誠心想考的人,年齡跨度也大,甚至還有五十多歲的大爺。</br> 江晚仍舊是那一副土里土氣的打扮,架著一個黑框眼鏡,十分不起眼。</br> 她坐下來后,拿出了筆記本和課本,開始復習。</br> 旁邊的同桌湊過來,低聲道:“姐姐,你今天怎么遲到了啊?”</br> 江晚的臉頰一紅,腦子不受控制的想到昨晚的瘋狂。</br> 還好她打了深色粉底,看不出來。</br> “復習的太晚了。”</br> 哪知,同桌的妹紙露出了曖昧的笑容;“姐姐,你撒謊哦?!?lt;/br> 對方指了指她的脖子,“這里,好大一個草莓,看來姐姐的男朋友很厲害!”</br> 她下意識的扯了扯高領毛衣,恨不得找個洞把自己埋了。</br> 對方捂著嘴笑,還拿手肘戳了戳江晚,“姐姐,你居然有男朋友啦!和我說說唄!”</br> 江晚無奈,“快復習吧。很快考試了?!?lt;/br> “沒關系拉,你成績這么好,肯定可以考過的!我也不怕,考不了也沒事,我回去和我爸服個軟,就出國念個野雞大學得了?!?lt;/br> 江晚無話可說。</br> “姐姐,快說說嘛,讓我八卦一下!”</br> 迫不得已,江晚隨意的敷衍了一下,“就是個很普通的男人?!?lt;/br> 對方想到那個紅的發紫的痕跡,很想說,這占有欲就不普通了!</br> 但是看江晚不想多談,也沒追問了。</br> 自習課結束后,教室里的人都放松了下來,時不時會閑聊幾句。</br> 忽然,有好幾個人闖了進來,大力撞開了教室門。</br> “江晚晚!江晚晚你出來!有膽子做,沒膽子出來嗎!”</br> 帶頭的人還是個熟人。</br> 楊姍姍。</br> 上一次圍堵江晚還被簡白趕走的人。</br> 這會她帶了十幾個人,手里還拿著棍子,氣勢囂張的闖了進來,每個人臉上都是兇神惡煞的神情。</br> 楊姍姍一眼看見了坐在角落里江晚,目露兇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