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的?方向盤一轉,給個縣長都不換!</br> 有個能量這樣大的舅舅,廖時薇幾乎可以想像佟潯的未來,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不過也只是剎那間的事,很快她便調整好了心態。</br> 既然不能承祖上余蔭享榮華富貴,那就殺出一條血路,讓她的子孫后人能承她的余蔭,享她的榮華富貴便是。拿定主意的廖時薇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渾身是干勁!</br> “廖時薇。”</br> 突然響起的聲音使得廖時薇腳步一頓,下意識地回頭看去。</br> “佟潯!你怎么在這里?”</br> 本該已經在汽車隊上班的佟潯從樓房的一角走了出來。</br> 對上廖時薇不解的目光,佟潯紅了臉不自在的撇了撇臉,輕聲道:“我有話和你說,當著我大姨的面不方便。”</br> “什么話?”廖時薇問道。</br> 佟潯抓了抓衣角,為了緩解緊張他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完了,這才問道:“那個你不愿意到儀器廠當零時工,那你愿不愿去縣政府?”</br> 廖時薇瞪圓了眼睛,“縣政府?”</br> 佟潯用力的點頭,“對,你沒聽錯是縣政府,我舅舅在縣政府管著司機班,你要是愿意的話,我可以和他說說,讓你去縣政府給領導辦公室打掃衛生燒燒開水。”</br> 廖時薇要是不傻她就應該答應下來,這活輕閑不說,關健可以積攢人脈。</br> 只是……</br> “佟潯,我真的很感激你,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對不起,我還是要讓你失望了,我也不想去縣政府當零時工。”廖時薇垂著眉眼不好意思的說道。</br> 佟潯眼底有黯然一閃而過,他舔了舔被曬得發干的嘴唇,輕聲問道:“你是不愿去做零時工,還是不想欠我的人情?”</br> “兩者都有吧。”廖時薇看著佟潯說道:“我不想做零時工,是因為零時工限制了我的未來,當然我也不想欠你人情,因為人情債最難還。”</br> “我不需要你還。”佟潯急切的說道。</br> “我知道。”廖時薇接了佟潯的話,“只是比起拿每個月的死工資,我更愿意憑自己的本事多勞多得。”</br> 佟潯的目光再度變得黯然,點了點頭,他輕聲說道:“我知道了。”</br> 廖時薇等了等,見佟潯沒再開口的意思,便說道:“那你要是沒別的事,我走了。”</br> 佟潯點了點頭。</br> 廖時薇沖他擺了擺手轉身便打算離開,不想才走出幾步,身后又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地回頭,看見大步趕上來的佟潯,問道:“還有事?”</br> “賣完這些你是不是還要去趕客車回村子,你等我,我和我師父說聲,回頭我騎車送你去。車站”佟潯說道。</br> “我不回村,我在一中旁邊租了房子。”廖時薇說道。</br> 佟潯目光驟然一亮,“你在縣一中旁邊租了房子,什么時候的事?”</br> 廖時薇點頭,“就是前不久的事。”</br> “那我周末來找你玩。”佟潯說道。</br> “我不一定有時間的,我要和我媽去出攤子,我媽在客車站擺了個賣仙草糕的攤子。”廖時薇不好意思地說道。</br> 佟潯大手一揮,“行,我知道了,到時候看吧。”</br> 說著話,生怕廖時薇再說出拒絕的話,沖著廖時薇擺了擺手便大步走了。</br> 廖時薇笑了笑,她其實或多或少能猜出點佟潯的心思,只是不敢確定便是,萬一人家真就只是拿她當好朋友呢?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走到哪步算哪步吧。</br> 這么想著,廖時薇挎著籃子繼續大聲吆喝起來,“賣雞蛋哩,自家養的吃蟲吃稻谷的雞生蛋哩……”</br> 才走出樓道門的廖國興便聽到這一遍遍響起的清脆叫賣聲,頓時本就陰沉的臉越發陰沉的能滴出水來。</br> 幾天前郭慧珍一聲招呼都沒打便回了娘家,他本想請假去把人接回來,可不趕巧的是這個月產量緊,廠長早早發了話誰也不準請假,他只能煎著熬著掰著手指頭數日子過。</br> “賣雞蛋哩……”</br> 吆喝聲再次響起。</br> 廖國興站定腳步,看著一邊叫賣一邊朝著他這邊走來的廖時薇,想著所有的煩惱都是是因廖時薇而起,垂在身側的手立刻攥得緊緊的。</br> 廖時薇并沒有留意到廖國興,還是走到跟前才認出他來,但也只是剎那的目光停頓,很快她便越過他繼續朝前走去,“賣雞蛋哩……”</br> “你那里還有多少雞蛋,我都買了。”廖國興突然說道。</br> 廖時薇步子一頓,回頭看向沉著臉的廖國興,脆聲道:“我的雞蛋不賣給你。”</br> “夠了,廖時薇。”一股邪火猛然竄起,廖國興大步朝廖時薇走了過去,“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逼瘋了。”</br> 說著話的同時還不忘用手去扯廖時薇的背簍。</br> 竹背簍里裝著雞蛋,雖然不多也就十幾個,可那也是幾毛錢,廖時薇不慣廖國興的毛病,當即抬腳朝著廖國興狠狠踢了過去,喊道:“你要干什么?你放開我,廖國興你放開,不然我喊人了啊。”</br> “你喊……”</br> 聲音嘎然而止,廖國興咬著牙很不情愿地松開了廖時薇,默然片刻,他突然伸手抓住廖時薇的胳膊,一臉痛苦地看著她,“時薇,算爸求你了行不行?你放過我吧,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倆,可我和你媽都已經離婚了,你……”</br>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廖時薇拂開廖國興的手,“我什么都沒做,相信我,我真要想做點什么,你和郭慧珍只會比現在更狼狽更痛苦。”</br> 廖國興知道廖時薇說的是真的,只要廖時薇賣雞蛋的時候多說幾句話,他和郭慧珍立刻便會聲敗名裂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br> “時薇,你聽爸說。”廖國興一臉卑微地看著廖時薇,“縣城那么大,你能不能去別的地方賣雞蛋?爸知道你委屈,爸每個月貼補你五塊錢行不行?”</br> 廖時薇垂著眉眼不說話。</br> 見廖時薇不說話,廖國興繼續求道:“你要是覺得少,我可以再多給點的,或者你說個數,行不行?”</br> “是郭慧珍的意思吧?”廖時薇突然抬頭看了廖國興問道:“是郭慧珍不想看見我是不是?”</br> “不是,不是。”廖國興搖頭矢口否認,“是爸爸,是爸爸做錯了事沒臉見你……”</br> 廖時薇嗤笑一聲,什么都沒說轉身便走。</br> “時薇……”</br> 廖國興抬腳便要追,卻在看見路上三三兩兩的人群里停下了腳步,緩了緩情緒后朝著廠子的方向走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