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娥瞬間呆住。</br> 徐春雨卻是一臉興奮地問道：“嬸，你給我姐相的是哪一家？”</br> 馮木匠則是長吁了口氣，目光憐憫地看了徐秀娥一眼后對姚老太說道：“老姐姐，秀娥這孩子苦啊，十四歲沒了娘，十八歲嫁給廖國興，在廖家任勞任怨當牛作馬十幾年……”</br> 說到難過處，馮木匠哽了嗓子。</br> 徐春雨也跟著紅了眼睛，他看著姚老太，“嬸，我姐再嫁沒別的要求，就是得對她好。”</br> “是啊。”馮木匠輕聲道：“有錢沒錢另說，關健良心得好。”</br> 良心好的人，人品不會差到哪去。</br> 姚老太知道徐秀娥離婚，但卻是第一次知道她命這么苦，看著徐秀娥的目光不由得便多了幾發柔軟，語氣也跟著變得溫和起來，說道：“放心吧，既然是我保的媒我肯定都得了解清楚了。”</br> “那，嬸，這事就拜托你了。”徐春雨端著酒盅起身對姚老太說道：“嬸，我嘴笨不會說話，你只要能給我姐保樁好媒，以后你家修修補補的活都包在我身上。”</br> “這意思是，我要不給你姐保個好媒，那些修修補補的活你就不管了？”姚老太輕哼著說道。</br> 徐春雨嘿嘿笑了說道：“怎么會呢？只要我姐喊一聲，我肯定就來啊。”</br> “那你姐要是不住了呢？”姚老太問道。</br> 徐春雨：“你喊我，我也會來。”</br> 這回答……</br> 姚老太當場翻了個白眼，“我喊你，我到哪喊你去？”</br> 徐春雨嘿嘿笑著不吱聲。</br> 姚老太倒也不生氣，指著廖時薇對徐秀娥說道：“這是個有良心的，你啊，就算是不嫁以后的福氣也是好的。”</br> “嬸，我不打算再嫁了，我以后就跟著時薇過。”徐秀娥看著廖時薇一臉滿足地說道。</br> 之前日子過得艱難，她確實是想著再嫁的，可自從在客車站擺攤每天都能賺到錢后，她便沒了改嫁的心思。</br>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人也不過就是圖個穿衣吃飯，可這穿衣和吃飯她完全可以靠自己，她為什么還要改嫁？</br> 姚老太倒是沒想到會被徐秀娥拒絕，一瞬的錯愕后，卻是拍著徐秀娥的說道：“有好的還是要嫁的，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家，你跟在身邊算是個什么？”</br> 徐秀娥還要爭辯，廖時薇卻已經說道：“媽，我贊成姚奶奶的話，真有好的合適的你還是嫁吧。”</br> “這事回頭再說，現在喝酒，來老姐姐咱倆走一個。”馮木匠端起酒盅說道。</br> 一餐飯吃到月亮升起才散。</br> 送走徐春雨和馮木匠，廖時薇幫著徐秀娥在廚房干活，一邊手上不停一邊舊話重提，把姚老太和她說得那番話說給了徐秀娥聽。</br> “醫生？”徐秀娥停下手里的活，朝廖時薇看了過來，“你沒聽錯吧？真的是個醫生？”</br> 廖時薇點頭，“沒聽錯，說是才死了媳婦。”</br> 徐秀娥默然片刻后繼續洗碗，“時薇，我想著還是算了吧。”</br> “你是怕他看不上你？”廖時薇問道。</br> 徐秀娥不知道怎么說，不管看得上看不上她，她都挺排斥這樁親事的，才死了老婆就想著再娶，這也太薄情了，她接受不了。</br> 廖時薇見徐秀娥默然不語，想了想，說道：“你放心吧，這事我覺得不能成。”</br> 醫生啊，找個黃花大閨女難，找個黃花老閨女不難吧？怎么可能會看上人到中年且還有婚史的徐秀娥呢？當然這話她是不會同徐秀娥說的。</br> 而事實卻實也像廖時薇猜的那樣。</br> 沒幾天，姚老太一臉郁卒的將廖時薇喊到了屋里。</br> “我上回和你說的那樁親事，我托人去問過了，對方沒同意。”姚老太沉著臉不高興地說道。</br> 意料之中的事，不是？</br> 廖時薇點頭道：“我猜著也成不了，奶奶，你別生氣，人家看不上我媽很正常的。”</br> 姚奶奶卻搖頭說道：“沒說是看不上你媽，只是說忘不了前頭的老婆不打算再婚了。”</br> 別管是不是托詞，但對方肯這樣說那就是給了她們尊重和面子。</br> 廖時薇找了個機會把這話說給了徐秀娥知道，“挺可惜的，應該是個很有素質的人。”</br> 徐秀娥不知道廖時薇說的“素質”是什么，但她卻感動于對方對亡妻的感情，不無羨慕地說道：“他老婆還活著的時候，他們感情一定很好。”</br> 這就不知道了！</br> 母女倆很快便將這樁事情放下，繼續忙起了生活。</br> 很快到了約定給章衛紅送雞的日子，廖時薇打算回下溪村一趟，徐秀娥雖然很舍不得停一天的攤子，但到底還是舍不得廖時薇一個人肩挑手提，便跟著她一起回了下溪村。</br> 母女倆才進村便被圍了起來。</br> “秀娥，聽說你改嫁了，是真的嗎？”有人問道。</br> 徐秀娥瞪圓眼看著說話的村民，“沒有啊，你聽誰說的？誰說我改嫁了？”</br> “沒改嫁嗎？呀，你和時薇總不回來，我們都以為你改嫁了呢。”那人訕訕笑著說道。</br> 徐秀娥卻沒相信她的話，“春雨前幾天不是才回來嗎？他沒說我和時薇在城里擺攤的事嗎？”</br> “說了，只是……”</br> 只是沒人信。</br> 徐秀娥這邊還在替自己辯白，得了消息的徐春雨卻是大步跑了過來。</br> “姐，時薇你們回來了，我還想著忙完這兩天去城里找你們呢。”徐春雨說道。</br> 徐秀娥聞言問道：“有事嗎？”</br> 徐春雨看了眼圍著徐秀娥的村民，想了想，說道：“嗯，二嬸前兩天找了我和哥哥，說是要將她半刃房子賣給我們。”</br> 廖時薇眼睛一亮，看著徐春雨問道：“小舅，二外婆她要多少錢？”</br> 徐春雨哼了一聲，唇角掛起抹譏誚，說道：“八十，一分都不肯少。”</br> “做夢吧她？”廖時薇沒好氣地說道：“八十，還用得著拖到現在？”</br> 徐秀娥看著身邊三三兩兩的人群，輕聲道：“我們回去再說，這里人多不是說話的地方。”</br> 廖時薇心里默默地說道，就是人多才好說話啊，不大肆宣揚下二外婆的貪得無厭都對不起她們受的那些委屈！不過，這會兒廖時薇覺得她更該做的，是趕緊回去和二外婆坐地還價，雖然主動權在她們手里，但這種極品能遠離還是盡快遠離的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