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馬冬安會像大多數人一樣阻止她，沒想到馬冬安卻是舉雙手雙腳贊成。</br> 這下輪到廖時薇不懂了，她看著馬冬安問道：“你真的贊同我去城里？”</br> “為什么要反對？”馬冬安不解地問道。</br> “因為……”廖時薇話沒說完卻是自己先笑了，她看著馬冬安，“冬安，果然像書里說的那樣，天才的想法總是與眾不同。”</br> 馬冬安樂了，她問時薇道：“你這話是夸我呢，還是夸你自己？”</br> “自然是夸你！”廖時薇發自肺腑地說道：“冬安，在我心里，你是真正的天才。”</br> 廖時薇的話使得馬冬安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笑聲在空曠的四野里猶顯得清脆嘹亮。</br> 好一會兒，馬冬安才止了笑，大大方方道：“嗯，我也覺得我是天才，不然怎么能從小學到初中年年拿年級前三呢，你說是不是？”</br> “去你的！”廖時薇沒好氣地捶了馬冬安一記，“說你胖你就喘上了，真是一點都不謙虛。”</br> 兩人打鬧了一會兒，看到前面不遠處山路上有回村的村民，馬冬安連忙和廖時薇揮手道別，“時薇，我走了，明天下午我來喊你一起去學校哈。”</br> 廖時薇的舅舅在下溪村，下溪村到新溪村有六七里的山路，沒人同行獨自一個人走還是挺害怕的，馬冬安撒了腳丫子就去追前面的村民，廖時薇擺了擺手也轉身回家去了。</br> 才到家，便看到二外婆坐在她舅家的廚房里，正低聲同她媽說著什么，她媽徐秀娥一臉的為難之色。這是……</br> “媽，二外婆。”</br> 見到廖時薇進來，二外婆站了起來，“秀娥我說的事你再想想，嬸也是沒辦法，不然也不會跟你開這個口。”</br> 徐秀娥才要開口，廖時薇卻已經問道：“媽，什么事啊？”</br> “唉……”二外婆嘆了口氣，一臉愁苦地說道：“有人給你谷舅舅做媒，只是對方要三十塊的彩禮錢，我跟你媽商量著想問她借這錢，你媽她……”</br> 二外婆略帶不滿地看了神色訕訕的徐秀娥，雖沒說什么不好聽的話，但指責的意思卻是表達無誤。</br> 徐秀娥離婚問廖家要了三百塊錢，這事廖時薇就沒指望著能滿下，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開口來借錢的會是二外婆。不過，想想也是她這二外婆本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br> 等等，二外婆說有人給谷舅舅作媒，她明明記得前世谷舅舅的媳婦是拿鳳琴小姨換的啊，她還記得谷舅舅對自己媳婦很好，可是那邊對鳳琴小姨卻不好，隔三差五便是一頓揍。鳳琴小姨受不了要離婚，可谷舅舅的媳婦卻說要離兩家一起離，各回各家各找各媽……</br> “二嬸，真不是我不……”</br> 廖時薇的思緒被她媽的話打斷，她抬頭看了二外婆，“二外婆，不是我媽不借你錢，是我爸這錢還沒給到我媽手上，她拿不出錢借你。”</br> 二外婆和徐秀娥臉上的神色齊齊一怔。</br> “怎么你媽剛才沒說呢？”二外猶不相信的問道。</br> 廖時薇當即回頭看了徐秀娥，道：“媽，這有什么好瞞的，你說實話二外婆還能怪你不成？”</br> “我……”徐秀娥不擅說謊，漲紅著臉“我”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沒好意思說。”</br> 廖時薇點頭，“也是，真要說了二外婆又得說你傻了。”</br> 畢竟，昨天晚上才說有本事的男人才能在外面玩女人，今天要知道她媽離婚了連談好的錢都沒拿到，還不得又是一頓說。</br> 徐秀娥不贊成地看了眼廖時薇，不想廖時薇卻是一臉求表揚求夸獎的表情。</br> 二外婆臉色變了變，眼底有郁色一閃而過，但很快掩飾了過去，看了徐秀娥說道：“那時薇她爸有沒有說什么時候給這錢？”</br> 徐秀娥不敢看二外婆的臉，可也不能戳破廖時薇的謊言，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沒有，只說有錢了就給。”</br> “那怎么行？”二外婆擺手道：“你已經吃了這么大虧，錢財上再不能吃虧，實在不行就讓春雨和春谷他們去一趟廖家，給他們定下個給錢的日子。”</br> “怕是不行呢。”廖時薇搶在她媽開口前，說道：“這錢雖然我爸答應了，但我奶和我爺是不同意的，我爸說了萬一鬧得難看這錢他就不給了。”</br> “他敢！”二外婆的三角眼一豎，目露兇光地說道：“真當咱們徐家沒人了是不是？你外公和你外婆是不在了，可我還活著呢。”</br> 廖時薇撇了撇嘴角，心里冷笑道：前世我媽被掃地出門，也沒見你代表徐家替她出頭啊，到是迫不及待的替她……廖時薇目光突然一滯，前世谷舅舅的老婆是拿親妹子鳳琴小姨換的，那年舅舅呢？年舅舅可是在谷舅舅結婚的第二年也結婚了，他的彩禮錢哪來的？</br> 一股寒意自腳底涌向頭頂，廖時薇目光寒涼地看著不肯罷休的二外婆，那是賣她媽的錢吧？把她媽賣給了秦克成，然后拿著這筆錢替年舅舅說要親事。</br> “二外婆，我媽還指著這筆錢給我大舅和小舅說親呢，真要鬧翻了，我爸不給這錢，還能打死他不成？那就算是打死了，不拿還是不拿有什么用？”廖時薇冷冷說道。</br> 二外婆聽了瘦削的臉上，一對三角眼瞇了瞇，硬著聲問道：“那你爸要是一直拖著不給怎么辦？”</br> 怎么辦？</br> 涼拌炒雞蛋唄！</br> “那不給的時候再說唄，反正我不同意這樣吵上門去。”廖時薇說道。</br> “你小孩子……”</br> “二嬸，時薇說得對，我也不想這樣上門吵，再說了，時薇她奶奶是什么樣的人，你知道，真要吵上門未必就能討得了好。婚都離了，就各過各的好了。”徐秀娥輕聲道。</br> 二外婆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徐秀娥，“你啊，你真是讓我說你什么好，怪不得廖家的人這樣欺負你，你就是團糊不上墻的爛泥。”</br> 話落狠狠一跺腳轉身走了出去。</br> “我……”廖時薇才想啐一口，卻被徐秀娥給攔住了，“時薇，不能這樣，再怎么說她也是你二外婆。”</br> 廖時薇：“……這樣的二外婆不要也罷。”</br> 徐秀娥搖頭，“不能這樣說，你大舅和小舅到時候結婚，還得請她幫忙操持著呢。”</br> “可拉倒吧，她不搞破壞就好了，還指著她幫忙？”廖時薇突然話聲一頓，看了徐秀娥，“媽，我大舅他……”</br> 廖時薇突然想起，前世這個時候，好像是有戶人家的看上了她大舅，那家姓馮，就一個女兒卻有四個兒子，當時不知道這事怎么就被二外婆知道了，二外婆偷偷請了媒人上門替谷舅舅說親，結果人姑娘不同意，二外婆就偷偷使壞使得那姑娘也沒嫁成大舅，后來大舅便娶了大舅媽，只是大舅媽卻……廖時薇搖了搖頭，這輩子就別再湊成一對怨偶了吧。</br> “媽，我大舅也該結婚了，我聽說南山村有個叫馮雪桃的姑娘挺不錯的，你看要不要請個媒人上門幫忙說說。”廖時薇說道。</br> 兩個弟弟的親事確實是徐秀娥心里的一樁事，之前窮（當然現在也還窮）拿不出彩禮錢不敢想，現在彩禮錢不成問題，她確實也想試試，只是……</br> “你二外婆才沒借到錢，我這會兒就替你大舅張羅親事，她心里得怎么想？”徐秀娥猶疑地說道。</br> 廖時薇嗤笑一聲，“愛怎么就怎么想，你理她干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