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缺了大德啊,徐春雷你喪良心啊,這種缺德事你都干得出來,天打雷劈啊……”</br> 二外婆坐在堂屋門口的竹椅子里,拍手跺腳一邊哭一邊罵。</br> “你放屁,明明是你自己不把鳳琴姐當人逼得她沒活路,跟我哥有什么關系?”徐春雨被徐春雷攔在廚房,跳手跳腳地和二外婆對罵著。</br> 如果不是徐春雷攔著,說不得早就拎把刀出去砍人了。</br> 但詭異的是,竟然沒有一個現場勸導的人。</br> 這真的是叫廖時薇想不到。m.</br> 徐秀娥才一出現,二外婆“噌”一下站了起來,然后一陣風似的跑了出來,廖時薇以為她要動手當即便要搶上前,不想二外婆卻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徐秀娥的腳下“嘭嘭嘭”地便磕了幾個響頭。</br> 這一幕驚得廖時薇和徐秀娥齊齊沒了反應,還是徐秀娥先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托著還要繼續磕頭的二外婆,“二嬸,你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你快起來,快起來……”</br> 二外婆卻是作天作地扒拉著徐秀娥的腿,“秀娥啊,二嬸求你了,你把鳳琴找回來吧,她這一走是要了我的命啊!”</br> “二嬸,你先起來,起來我們好好說……”</br> “不,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br> 二外婆打斷徐秀娥的話,作勢還要繼續磕頭,徐秀娥阻止不了只能“咚”一聲也跪了下去,對哭得眼睛紅腫像爛桃的二外婆說道:“二嬸,我到哪去找鳳琴啊?我這才剛回來,要不是聽村里人說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你……”</br> “你怎么會不知道?”二外婆扯著徐秀娥衣裳,目光兇獰地喊道:“春雷跟單家的大小子好得就差穿一條褲子,單衛革把人帶走了,別人不知道春雷會不知道嗎?”</br> 徐春雷和單衛革要好,這不是什么密秘,畢竟看主家那天單衛革可是不請自來幫忙的。</br> 徐秀娥不知道這事自家弟弟摻和了多少,但她很清楚這事就算是摻和了她絕對不能認,不然二外婆只怕就要趴在他們身上吃肉喝血了。</br> “二嬸,鳳琴什么時候和衛革好的,你既然知道為什么不早說,早說我還能讓春雷和衛革來往嗎?”徐秀娥喊道。</br> 廖時薇跟著說道:“是啊,二外婆你口口聲聲說鳳琴姨是和衛革叔走了,難道是你親眼看到了?你既然看到了怎么不把人留住,這會兒來問我媽要人呢?”</br> “我要看到我還能讓她走?”二外婆吼道。</br> “那你都沒看到,你怎么就斷定鳳琴姨是跟衛革叔私奔了?那萬一不是,回頭鳳琴回來還要不要做人了?”廖時薇用更大的聲音吼了回去。</br> 嘁!不就比誰的嗓子大嗎?她一個青春年少的小姑娘,還能輸給黃土埋半截的老太婆?</br> 二外婆被廖時薇吼得愣了愣,但下一刻,她卻是喊道:“有人看到了,看到鳳琴和單家的大小子前后出的村子。”</br> “那你去找看到的人要人啊,問她為什么不攔著鳳琴姨,來找我們家麻煩干什么?我們又沒看到她們走的。”廖時薇沒好氣地說道。</br> 說完也不管二外婆是什么反應,扯了徐秀娥的手便說道:“媽,去做飯吧,我都要餓死了。”</br> 徐秀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咬了咬牙撥開二外婆抱著她大腿的手,嚅嚅著說道:“二嬸,時薇說得有道理,誰看見的你找誰去和我們沒關系。”</br> 說完不敢再多耽擱一分鐘,逃命似的朝著廚房跑了過去。</br> “秀娥……”</br> 走在后面的廖時薇突然轉身,攔住了要追上前的二外婆,“二外婆,你要是再這樣無理取鬧,仗著你是長輩便肆意欺凌我媽和舅舅,那說不得我就要去請村長來評評理了。”</br> “那天馮家看主家,單衛革他來了……”</br> “沒錯,衛革叔是來了,可那又怎么樣,他不能來嗎?”廖時薇問道。</br> “他來就沒安好心……”</br> “安沒安好心我們不知道,但既然二外婆你知道,你當時為什么不把人趕走?”廖時薇一臉不解地看了二外婆問道:“你當時不把人趕走,現在來跟我們胡攪蠻纏,你是打量我外公外婆都沒了把我們欺負死了都沒人管是嗎?”</br> 真要論吵架,二外婆根本就不是廖時薇的對手,畢竟前世躲在病床上等死的那些日子,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刷各種狗血劇,隨便從這些狗血劇拎幾個喬段出來都夠二外婆受的。</br> “我不管……”</br> “你不管真相是什么,反正就是要賴到我們家是不是?”廖時薇打斷二外婆的話,“行,我現在去找村長,村長要是管不了,那我就去找大隊長,大隊長管不了,我就找鄉長,還就不信了,這天底下就沒個能治你的人。”</br> 說著話廖時薇便要去喊村長。</br> “你站住。”徐鳳仙突然沖了出來,攔在了廖時薇跟前,狠狠剜了眼她后,抬頭對二外婆說道:“媽,你可想清楚了,真把事情鬧大了,那我姐和單衛革的名份可就算是定下來了。”</br> 雖然說不鬧大這名份八九不離十也定下了,但有些事就這樣,只要你咬死了不認,那日子久了真的也就成假的了。</br> 二外婆看著徐鳳仙,“那你姐找不回來怎么辦?”</br> 徐鳳仙也不知道找不回來怎么辦,找不回來最倒霉的其實是她,鄧家這樁婚事是她媽看了又看才定下來的,圖的就是鄧建設他妹妹鄧桂芳是干活的好手。大姐跑了,她媽肯定會把主意打到她頭上,就算不打到她頭上,有個和人私奔的姐姐,她的婚事又能好到哪去?</br> “找不回來就找不回來,總之不能把事情鬧大如了他們的愿。”想了想,又補充道:“他們身上沒錢跑不了多遠,說不定就等著你鬧呢。”</br> 二外婆耷拉著的三角眼里眼珠子轉個不停,半響,恨恨指著廖時薇罵道:“你別得意有你哭的時候。”</br> 廖時薇當即便要懟回去,一直注意著動靜的徐秀娥搶在她開口前,喊道:“時薇,你來幫我燒火。”</br> “大舅和小舅都在我燒什么火?不燒。”說著話,廖時薇一邊往堂屋走,一邊忿忿不平地說道:“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怎么就和這樣的人成了親戚。”</br> 二外婆聽得眉眼一沉,當即便要扯了嗓子罵,卻被徐鳳仙攔住了,“媽,還是想辦法把大姐找回來吧。”</br> 一連串不堪入耳的話罵了出來。</br> 別說是廖時薇這樣的小姑娘,就是已婚已育的徐秀娥都羞得不行,又氣又急可又不敢招惹二外婆,她只得喊了廖時薇道:“時薇,你過來,我有事找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