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平凡瑣碎中無聲流逝。</br> 廖時薇和江起云再見面時已經是半年后。</br> 乍一見,廖時薇差點以為江起云這半年不是去開公司,而是去非洲挖礦了。真的是除了牙齒和眼仁是白的,肉眼能看到的除了黑還是黑。</br> “你這是……”</br> 廖時薇怔了許久都沒想到一個合適的詞,她總不能真的問出那句“你是去挖礦了嗎?”這樣的話。</br> 江起云卻是將行李一扔,然后大手一伸便將廖時薇撈在了懷里,低下頭在她脖子里狠狠嗅了嗅,嘟囔著說道:“總算是聞到我媳婦的味兒了。”</br> 廖時薇氣得使勁掐他腰上的肉,江起云也不躲閃由著廖時薇施展,最后反到是廖時薇心生憐惜不舍得自動放棄,她拍了拍江起云的背,“行了,快松開,還有客人呢。”</br> 中午的生意雖然不忙,但還是有兩桌的客人。</br> “我抱自己媳婦還要看讓別人批準?”</br> 話雖然這樣說但到底還是松開了手。</br> 廖時薇看著黑了瘦了不少的江起云,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心疼,輕聲道:“我把鑰匙給你,你先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醒了過來吃晚飯行不行?”</br> “你不回一起回去嗎?”江起云問道。</br> 廖時薇好笑地問道:“你看我像走得開的樣子嗎?”</br> 江起云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店里只有廖時薇和金姨兩個人,下意識問道:“阮思玲呢,她怎么沒來?”</br> “思玲升大三了,課程越來越多哪里還有時間出來打零工,去年底就跟我說了讓我重新招人。”廖時薇說道。</br> “哪里是課程緊,我看是談男朋友了才沒時間來打零工。”江起云哼哼道。</br>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以華立民的經濟供個大學生實在是綽綽有余。想起華立民,廖時薇突然問江起云道:“葉琛也回來了嗎?”</br> 江起云眼底有異光一閃而逝卻快得讓人抓不住,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問廖時廖時薇道:“你怎么想起問這話了,我現在又不是他的兵了,他回不回來我怎么會知道。”</br> 廖時薇也只是隨口一問,因此江起云的話也沒往心上放,再加上這會兒進來了一撥客人,她把江起云扯進收銀臺,她則迎著那撥人走了上去招待。</br> 等把客人安排好,廖時薇趁著開單的功夫走了過來對坐在柜臺里的江起云問道:“你真的不回去?”</br> “我到是想回去,可問題我連家門朝哪開都不知道,怎么回去?”江起云好笑地問道。</br> 廖時薇一臉訝異地回道:“去年帶你去認過門的啊。”</br> 江起云無語了,很想說點什么,可廖時薇卻是拿起筆和本子又匆匆走了回去給客人點單,他訕訕地閉上了嘴,眼見廖時薇忙得團團轉,想了想將行李袋往柜臺底下一放起身去后廚找活干。</br> 也不知道是江起云帶財還是怎么了,總之從他進門后店里突然就忙起來了,一撥一撥的客人,有的甚至還坐在外面等。</br> 江起云對來配菜的廖時薇說道:“生意這么好你有沒有想過擴大店面經營?”</br> “不是每天都這樣好的,不過就這一間店面確實也小了點。”廖時薇說道。</br> 江起云想了想又問道:“西門那邊的生意怎么樣?”</br> “比這邊好,那邊畢竟是學校的正門出入的學生比較多。”廖時薇說道。</br> “這樣的話那邊的店面肯定比你這還緊張,得想辦法把店面擴大。”</br> 廖時薇聽得好笑打趣他問道:“聽你這語氣像是賺著錢了啊。”</br> “沒有,沒有,我一個立志吃軟飯的人再掙也掙不過你。”江起云哈哈笑了說道。</br>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玩笑話便把活都干了。</br> 讓廖時薇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天不但中午生意好,就連晚上也好得不得了,等打烊收拾好走在回家的路上時都已經是午夜零點了。</br> 公交車沒了,江起云騎著自行車載著廖時薇慢悠悠的走在略顯安靜空曠的街道上,廖時薇抱著江起云的腰,將臉埋在板直的腰背上,夜風溫柔的撩起她額前腦后的碎發,就連空氣中都似乎帶了些許微甜的味道。</br> 好在住的地方不遠也就是兩站路的時間,進了小區將自行車停在單元樓樓道里,江起云一手牽著廖時薇,一手提著行李袋,兩人一步一步朝著家門的方向走去。</br> 房子是六層的花園洋房,廖時薇她們是朝東的三樓,面積不大連公攤在內一共85平米,兩室一廳一廚一衛,裝修是極簡風(比水泥坯房略強)。</br> 廖時薇拿出鑰匙開門,“進門換鞋,你的鞋都給你準備好了,毛巾牙刷也都有。”</br> 江起云沒有吱聲,卻是在進門的剎猛的將廖時薇抵在了墻上,如餓狼下山般吻了下去,廖時薇嚇了一跳正要反擊卻突然想起眼前的這頭餓狼是有證的!只能含糊著說道:“關門,門還沒關呢。”</br> 江起云抬起一只腳輕輕一踢,門“砰”一聲鎖上了。</br>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廖時薇以為自己不是被缺癢悶死,就是要被這頭狼拆吃入腹時,江起云終于松開了她,但卻仍舊沒有松開她,一對寒星似的眸子如同著了火一樣滾燙滾燙地看著廖時薇,啞著嗓子問道:“時薇,你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br> 廖時薇眼睛差點瞪成了牛眼,這人還有良心嗎?說這樣歪曲事實的話良心不會痛嗎?</br> “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誰欠誰一個洞房花燭夜?”廖時薇問道。</br> 江起云嘿嘿一笑,低下頭在她嘴上輕輕啄了啄,“我欠你,你欠我,我們彼此都相欠。”</br> 廖時薇還待再說,江起云卻是彎腰兩手一抄將人抱了起來直奔主臥。</br> “去洗洗吧,這身上都臭了。”廖時薇阻止江起云進一步的動作。</br> 江起云嘿嘿笑了問道:“一起?鴛鴦浴?”</br> “鴛你個頭!”廖時薇抬腳輕輕踹了過去,“就那么小的浴室間裝得下兩個人嗎?”</br> 江起云于是翻身一躺說道:“那你先去洗,你洗好我再洗。”</br> 半個小時候,廖時薇略帶羞澀地走出浴室間,等在外面的江起云一骨碌爬了起來,在看到廖時薇的剎那目光呆了呆,失聲道:“時薇,你好美。”</br> 廖時薇穿了件大紅的真絲睡袍,這是她來燕京后特意替為今天這個晚上準備的,借著撩耳邊頭發的動作掩飾了自己的緊張和羞澀后,廖時薇輕聲道:“你也有一套,我給你放在浴室了,你等會洗好可以穿。”</br> “穿了等會還要脫多麻煩。”江起云邊起身邊說道。</br> 廖時薇:“……”</br> 這人還能留著嗎?</br> “你把頭發吹吹,別睡著我很快的,戰斗澡五分鐘就行了……”</br> 眼見江起云越說越不像話,廖時薇氣得將人用力往浴室一推,“沒洗干凈別出來。”</br> “那等會兒你來給我檢查?”江起云嘻嘻笑了問道。</br> 這人是真不能要了!</br> 廖時薇紅著臉將人趕進了浴室間,她不知道的是,才進浴室間里江起云狠狠吸了口氣,揉了揉臉又攥了攥拳暗自給自己鼓著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