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時薇!”</br> 廖國興惡狠狠的瞪著廖時薇,一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的樣子。</br> 卻不知,他這樣的神情落在廖時薇時眼,讓她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br> 看,果然刀只有割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br> 前世廖國興和徐秀娥離婚后很快便娶了郭慧珍,她跟著廖國興和郭慧珍一起生活,那時候廖國興對她還有點父女情份,想著給她在單位找個臨時工做,過幾年找個城里人嫁了。</br> 郭慧珍是個要面子的,怕別人說她這個后媽不好,當著外人總是一副溫柔慈祥的樣子,可背著人看她的目光卻跟針尖似的,從不和她說話。</br> 第二年開春郭慧珍生下廖駿,廖老太不愿來侍候月子,廖國興便把她的工作給辭了,讓她在家做灑掃蒸煮和帶奶娃娃,這一帶就是兩年,本以為廖駿上保育院后她可以繼續上班,可郭慧珍卻懷上了廖凱,她不想再做老媽子,郭慧珍什么都沒說將只穿了身秋衣的她趕了出去。</br> 室外零下幾度,雪厚得能膝蓋埋了,她冷得實在受不了,拼命敲門認錯說她愿意繼續帶孩子,可門卻始終沒有被打開,屋子里,她爸廖國興正滿臉笑容的喟著郭慧珍吃才烤好的板栗。后來……</br> “廖國興你敢動時薇一個手指頭,這婚你就永遠都別想離,我還要去你單位鬧,讓大家都知道,你廖國興是個老流氓和姓郭的女人搞破鞋”</br> 徐秀娥歇斯底里的吼聲拉回了廖里薇的思緒。</br> 原來是廖國興吼了廖時薇還不夠,正高高興著手掌想要打人,她媽攥著他爸的胳膊,因為憤怒整張臉漲紅了不說,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br> 廖國興揚起的巴掌終究沒能落下,他怕,怕徐秀娥真的會鬧到他單位去。</br> 良久。</br> 廖國興一臉頹廢的坐在了屋角的凳子上,悶聲道:“行,我答應你,半個月后我回來和你辦離婚手續,到時錢一起交給你。”</br> 徐秀娥用力的閉上了眼睛,眨掉眼里蓄藏已久的淚水。</br> 屋子里靜了下來。</br> 一墻之隔的東廂房卻突然響起“砰”的一聲,像是什么東西被踢倒,又像是什么東西被砸到了地上,緊接著便是廖老太的罵聲,“黑心爛肚的東西,好吃好喝的供著你結果卻供出個仇人來了?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的女人,憑什么要三百塊錢?那么喜歡錢,你怎么不去賣呢!”</br> 徐秀娥瞪著黑漆漆的墻壁,氣得把個牙齒咬得“咔咔”作響,卻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br> 廖時薇感覺到徐秀娥的身子在顫抖,心疼的同時又無比的氣憤,生不出兒子是她媽一個人的責任嗎?但凡當初生她時不省那兩個錢,不在家里生而是去城里的醫院生,她媽會因為難產傷了身子嗎?</br> “奶,你憑什么這樣罵我媽?”廖時薇對著墻壁喊道:“是我爸他要當陳世美,你不說他,反過來罵我媽是什么道理?”</br> “我媽生不了兒子是她的錯嗎?當初是你舍不得花錢去醫院,非要讓她在家生我……”</br> 被個小輩這樣喊著說,廖老太哪里受得了這氣,當即把個木板墻拍得“砰砰”響,罵道:“徐秀娥這就是你養的好女兒,也好在你沒給老廖家生兒子,你要真生了兒子還不知道被你教成什么樣呢!我替老廖家的列祖列宗謝謝你了……”</br> “奶,你可別提老廖家的列祖列宗了,老祖宗們要是知道老寥家這代還能出陳世美,怕是棺材板氣得都要掀了,指不定半夜還得來問問你,這兒子你是怎么教的呢!”</br> “小畜生,廖家可真是白養了你這么多年,養你還不如養條狗……”</br> 廖時薇當即便要跳起來廖老太繼續對罵,卻被徐秀娥給摁住了,“時薇,媽知道你心疼我,可她到底是你奶,真要鬧開了,別人只會說你,不會說她的?!?lt;/br> “我不在乎?!绷螘r薇瞪圓了眼喊道:“我要讓村里人都來評評理,讓大家都看看老廖家的人都是些什么德性!”</br> 這真要把事情在村子里鬧開來,老廖家可真就是面子里子全丟盡了,以前只在戲臺上看過陳世美,這回趕上現實版了!</br> 一墻之隔的廖老頭喝斥了廖老太幾聲,廖老太七零八碎的罵了幾句便也慢慢收了嘴。</br> 徐秀娥這邊好不容易才把廖時薇給哄好,回頭對蹲坐在角落里像個泥胎木偶般的廖國興說道:“就這樣吧,半個月后我們去辦手續?!?lt;/br> 天不亮,廖國興便離了村子回縣城。</br> 徐秀娥見廖時薇好得差不多了,便催著她回學校去念書。</br> 廖時薇念初三馬上就要中考了,按照徐秀娥的想法是想她考個中專,不拘是當老師還是當護士都有個鐵飯碗,可廖時薇卻很清楚,她的成績別說是考中專了就是考高中都難。</br> “媽,等你和我爸離婚后,我們也去縣城?!蓖砩?,廖時薇偎在徐秀娥懷里,輕聲同她說道:“那三百塊錢,留一百塊錢給大舅和小舅,畢竟之前家里的農活都是他們幫著做。剩下的兩百塊,我們在城里租間房子做點小本生意。”</br> 徐秀娥沒想到廖時薇對這三百塊錢有這樣的安排,不過她卻是想都沒想便否決了,“不去城里,去城里媽一個婦道人家怎么養活你?我們回你舅舅家,你大舅小舅還有幾畝田,一口飯總有得吃的?!?lt;/br> “大舅和小舅都不小了,這些年就是因為窮才娶不上媳婦,有了這筆錢大舅就能娶媳婦了,等新舅媽進了門,肯定不樂意我們呆著的,我們不要讓舅舅為難,還是去城里找出路的好。”</br> 聽了廖時薇的話,徐秀娥不由得一陣猶疑,她也是有大姑子和小姑子的,小姑子就不說了,大姑子那可真是……可揣著兩百塊帶著廖時薇進城,念頭才起她便給掐了。</br> 城里,那可是除了空氣不要錢,其它全都要錢的,喝的水,吃的菜,燒的柴……別說她只有兩百,她就算是三百全帶上也不夠使??!</br> 可是娘家不能回,城里不能去,她還能怎么辦呢?</br> 徐秀娥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一點新生活的曙光。</br> 廖時薇不知道她媽是什么打算,緊了緊徐秀娥的手臂,“媽,你以后還會不會再嫁人?”</br> “不嫁了,媽以后就守著你過?!?lt;/br> 話是這樣說,可想到以后孤兒寡母的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徐秀娥心里便慌的厲害,她不怕吃苦,可是她害怕女兒過得苦。</br> “媽,你放心,我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