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餐廳有個很匪氣的外號,江湖人稱“老莫”。</br> 從旋轉門進去,踏臺階而上,進入到一個宮殿般的世界:高達七米的屋頂,華麗鍍金的大吊燈,四個青銅大柱子如主心骨一樣立于中央,整個餐廳,既華麗貴氣,又古樸莊重。</br> 金發碧眼的服務員拿著菜單退下后,廖時薇打趣著葉琛道:“葉政委這怎么看,你也不是第一次吃西餐啊?難不成之前是騙我們的?”</br> 騙?</br> 這個被定性了可不是件好事。</br> 葉琛飛快地看了眼馬冬安,眼見馬冬安神色間并無不悅和惱怒之意,這才吁了口氣解釋道:“時薇,你怕是誤會了,我之前說的是我沒吃過老莫家的西餐,而不是沒吃過西餐。”</br> “嗯,看得出來。”江起云接了葉琛的話說道:“紅菜湯,罐悶牛肉,馬車夫沙拉,櫻桃冰激棱,烤腸,面包片……你把他們家的特色菜都點了。”</br> 言下之意,你連人家的特色菜都知道,怎么就好意思說沒來吃過呢?</br> 葉琛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江起云,眼里寫滿[兄弟,你這么幫你媳婦,她知道嗎?]</br> 江起云哼了哼,下頜微抬,一副傲驕的小表情,就差將[我幫我自己媳婦我樂意,管她知不知道!]</br> 葉琛默默收回了目光,轉而輕聲同馬冬安說道:“他們家做紅菜湯的原料是從俄羅斯專門運來的,酸甜可口,用面包蘸著吃味道猶其好。”</br> 頓了頓,又補充道:“紅菜湯在俄羅斯很有名,就連史林姆林宮用來招待外賓的國宴菜單上都有它不可撼動的地位,據說可以補虛抗衰。”</br> “就和我們國家的招待外賓的開水白菜一樣是吧?”馬冬安笑著說道:“看著平淡無奇,便實則卻是奢華無比。”</br> 葉琛想了想,說道:“也可以這樣理解吧。”</br> 廖時薇看著輕聲言語的兩人,身子往江起云身邊傾了傾,說道:“你有沒有發現,冬安和你們葉政委真的很配。”</br> 江起云沒有看那兩人,卻是目光熠熠地看著廖時薇,問道:“那你有沒有覺得你和我也很配?”</br> 廖時薇:“……”</br> 這人可真是時時刻刻都沒忘記給自己拉加分值!</br> 不多時,服務員開始上菜。</br> 雖然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人,但卻說著一口地道流利的中國話,每一道菜都會詳細介紹。</br> 怎么說呢,廖時薇覺得單論吃,其實還是自家老祖宗的傳承更得她心,就好比說是牛肉,雖然這罐悶牛肉確實燉得酥爛入味且還保持著不變形,入口鮮香嫩滑口味綿長,但是吧……嗯,她還是更喜歡泡椒香菜炒黃牛肉。</br> 四人一邊享用著美食,一邊不時的輕聲交談,整個大廳坐無虛席,但卻保持著絕對的安靜,比起嘈雜喧囂的中餐廳,確實有種不一樣的氛圍和感覺。</br> 廖時薇還是挺喜歡這份安靜的,隨著一陣舒緩的鋼琴聲響起,幾人抬頭看去,這才發現餐廳正中央的一架鋼琴此刻正被人輕輕彈奏著。下一刻,一對年輕穿著禮服的男女走了出來,對著周遭的食客行了一禮后兩人開始翩翩起舞。</br> “是華爾慈。”馬冬安輕聲說道。</br> 葉琛笑著一臉寵溺地問道:“會跳嗎?”</br> 馬冬安搖頭。</br> “沒事,下次我教你。”葉琛說道。</br> 廖時薇突然回頭看了葉琛問道:“你會?你為什么會?”</br> 葉琛:“……我為什么不能會?”</br> “部隊不是都訓練作戰對戰技能的嗎?難道兩軍對戰還得來場華爾茲比拼?”廖時薇問道。</br> 葉琛:他要怎么說兩軍對戰當然不會華爾茲比拼,但軍人也人,就不能有自己的業余生活和愛好?還有,為解決個人問題,部隊時常會兒組織單身男女的聯誼會,一支舞往往是彼此開始認識的第一步。</br> 只是,這些話他要怎么說?說了保不準小丫頭又得來一句“請問你參加了多少場聯誼會?”</br> 無奈之下,葉琛只得朝江起云看了過去,滿眼都是“管管你家媳婦”的怨懟。</br> 江起云笑著伸手捏了捏廖時薇的手,柔聲道:“你不知道嗎?我們政委可是有著舞王的別稱,每次部隊舉辦聯誼會,邀請他跳舞的小姑娘能排到部隊大門口。”</br> 葉琛:“……哪里,哪里,比起你我可差遠了,畢竟你們團長千金可是親自上門指導。”</br> 廖時薇朝馬冬安看去,眼里滿是“你家男人幼稚不幼稚?”</br> 馬冬安給了廖時薇一個,“彼此,彼此,你家男人也不遑多讓!還有,說到底不都是你的錯,你總是拿話刺我們家葉琛干什么?”</br> 廖時薇頓時敗下陣來,說到底都是她嘴欠惹的禍!</br> 可她這不是心疼馬冬安嗎?不愿意葉琛在她跟前炫優越感。一只華爾茲罷了,只要她家冬安愿意分分鐘鐘都能學會,還有你的第一只都不是給冬安,憑什么冬安的第一只要給你!</br> 唉,可惜她一腔熱血……</br> 手上突然一緊,她抬頭看去對上馬冬安甜甜的笑臉,“時薇,我都懂的。”</br> 懂你對我的維護。</br> 廖時薇哼了一聲,“你才不懂,你眼里除了有你家政委哪里還有別人。”</br> “你不在我的眼里,可你在我的心里啊。”馬冬安笑了說道。</br> 話落,還不忘抱了抱廖時薇。</br> 江起云這時候輕聲對葉琛說道:“看到沒,別欺負你媳婦,更別惹我媳婦。”</br> 葉琛[竇娥有他冤嗎?他怎么就欺負人了?他明明只是……]</br> 可是在對上江起云警告的目光時,他乖覺地點了點頭,“明白,以后唯妻命是從也!”</br> 江起云哼了哼,一副算你識相的表情。</br> 葉琛卻是壓著聲音問道:“你媳婦這么厲害,你就不怕以后夫綱難振?”</br> “我都打算吃軟飯的人了還要什么夫綱?”話落,江起云打量著葉琛,突然問道:“政委,你不會是想讓我軟飯硬吃吧?我告訴你這種無品下作的事我可干不出來。”</br> 葉琛:“……你想像力挺豐富的,不過我絕對沒有這意思。”</br> 四人說說笑笑中結束了一餐飯,走出餐廳后,葉琛突然對廖時薇說道:“明天你和江起云去我家吃飯吧,我跟我爸媽說好了,明天帶冬安回家。”</br> “不了,過兩天你和冬安不是要去趟她家嗎?我明天得去買點東西讓她幫忙捎回去。”廖時薇說道。</br> 葉琛也沒有強求,順勢說道:“行,那等我和冬安回來,我們再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