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時薇的店選在一個平凡無奇的周六開業了,請了個收盤洗碗打雜的阿姨,她自己則身兼老板,廚師,收銀員,服務員數職。</br> 那天馬冬安應該是將整個系……哦不,應該是整個燕大她熟悉不熟悉的同學都喊了來,總之就是廖時薇從傍晚五點忙到了凌晨一點,一切弄妥后她整個人也累癱在了地上,想著明天可不可以掛上“東主有事,歇業三天”的招牌。</br> 第二天趕在營業前馬冬安又來了,這次她搶走了收銀員的活,廖時薇還得對著菜單計算機噼里啪啦的按著算錢,馬冬安則是拿著菜單掃一眼便將準確的數字報了出來,廖時薇差點就當場跪服。</br> “你折扣打得那么大,這三天別說賺錢能不賠錢都不錯了。”馬冬安皺著眉頭對廖時薇說道。</br> 開業三天,廖時薇掛出了五折酬賓的招牌。</br> “放心吧,賠三天還賠得起?!绷螘r薇揉了揉僵得快要抬不起的胳膊說道。</br> 昨天晚上忙到凌晨才歇下,睡了沒兩個鐘頭又得起來去菜市場采購,然后還得洗還得切完了還要熬晚上用的鍋底,茶水沒來得及喝一口就迎來了晚高峰,這好在是馬冬安來幫忙了,不然她怕是又要腳打后腦勺。</br> 馬冬安也明白廖時薇的意思,這三天是用低價來吸引客流,只要這三天來的人里喜歡上了她的這個口味,那就是鐵打的客戶了。</br> “我看你還是再招個人吧?!瘪R冬安勸廖時薇道:“雖說賺錢重要但身體也重要啊,你這樣下去身體要出問題的。”</br> “先撐段時間再說,要是生意好的話就再招個人?!鳖D了頓,廖時薇對馬冬安說道:“冬安,你也可以留意下你們學校有沒有勤工儉學的人,我這忙都是忙傍晚和晚上,我可以按小時付工資?!?lt;/br> “小時工?”馬冬安一愣之后,接著說道:“這到是挺不錯的,忙的時候可以讓她來干活,不忙的時候就不用,這樣你節省了開支,她也緩解了生活的困難?!?lt;/br> 廖時薇點頭道:“對,我就是這個意思?!?lt;/br> “行,我回頭在學校問問,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瘪R冬安說道。</br> 忙起來的時間過得總是特別快。</br> 廖時薇因為身心都放在了火鍋店里,已經許久沒有打電話回家,等她想起應該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時,燕京已經真正的入了夏,樹上的知了不停歇的喊著“知了、知了”給這個炎熱的夏季憑添幾分燥熱。</br> “你還知道打電話回來?!毙煨愣鹪陔娫捓锪R著廖時薇,“你不知道家里人會擔心的???你再不打電話回來,我都要讓你小舅去找你了?!?lt;/br> 說著說著徐秀娥的話里已經帶了哭腔。</br> 廖時薇一時間心里也不是滋味,平復了一番情緒后才哄著徐秀娥道:“好了,我知道錯了,我答應您以后每個星期都打電話回來。”</br> “是你說的啊,到時候你要是做不到,我也不讓你小舅來了我自己來找你,捆我也要把你捆回來?!毙煨愣鹫f道。</br> 廖時薇嘻嘻笑了說道:“可是,也不能總是麻煩向卉吧?媽,您看看我們家附近有沒有公用電話,有的話到時候我們定個時間,我把電話打到他那里去?!?lt;/br> 徐秀娥卻是突然想起件事,她問廖時薇道:“你可以把電話打到姜桂香家啊,你不是和她家外甥在談戀愛嗎?”不等廖時薇開口,又說道:“廖時薇啊廖時薇,你的眼里心里是真沒有我這個媽啊,你和誰談戀愛我還要從別人嘴里知道……”</br> 廖時薇不知道徐秀娥怎么會知道,但轉念一想既然江起云和他舅媽說了這事,那也有可能是姜桂香告訴她媽的吧?只是……</br> “媽,是姜姨告訴你的嗎?”廖時薇打斷徐秀娥的話問道。</br> 徐秀娥搖頭,但想起兩人隔著電話線,她搖頭廖時薇也看不到啊,于是便說道:“不是,是那天在街上碰見江醫生,他和我說的?!?lt;/br> 江醫生!哪個江醫生?</br> 廖時薇思緒有片刻的停滯,但很快她便想起了江遠航,于是乎心里把個江起云給罵得狗血淋頭,這人可真是……怎么不拿個大喇叭滿世界的喊呢?而就是在這時她才恍然想起,她和江起云也好久沒有聯系了!</br> 這戀愛談得可真是……廖時薇扯了扯嘴角給了自己一個嘲諷的笑,對徐秀娥說道:“還是不要麻煩別人了,您就按我說的去看看我們家附近的小店有沒有人家裝了電話機?!?lt;/br> 稍頃,咬牙說道:“要不,您跟姚奶奶說一聲,我們出錢讓她也裝個電話機吧?!?lt;/br> “你瘋了!”徐秀娥厲聲喝道:“你知道裝一個電話機多少錢嗎?”</br> 呃,裝個電話機可不便宜得四、五千呢!</br> 雙職工家庭一年的收入才夠,這會兒家里有電話的大部分都是公家給裝的,像姜桂香就是因為唐顯在公安局任職且有職務,這才由公安局出經費給裝了電話,老百姓誰家有錢去弄這玩意啊!</br> 廖時薇還想試圖說服她媽,“那我一年半載的也沒打算回來,以后要是這邊發展的好在燕京定居的可能也不是沒有的,您現在是腿腳利索以后要是腿腳不利索怎么辦?”</br>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毙煨愣饹]給廖時薇機會,“你手里要是有錢,就先把你小舅的錢還了,別有兩個錢就折騰。”</br> 說起還錢的事,廖時薇想起了佟潯和祁向卉的店面房,于是問道:“媽,一中門口的店面房造好吧?佟潯和向卉拿到鑰匙了嗎?”</br> 徐秀娥哪知道這事啊,她捂著話筒喊了避到外面跟同事聊天的祁向卉,祁向卉連忙走了過來,“嬸,有事嗎?”</br> “時薇問你,那一中的店面你和佟潯拿了鑰匙嗎?”徐秀娥說道。</br> “拿到了,上個星期拿到的,只是阿潯出差去了,我打算等他回來再一起去看看?!逼钕蚧苷f道。</br> 徐秀娥便將她的話重復給了話筒那邊的廖時薇聽,廖時薇想了想,說道:“媽,你把電話給向卉,我和她說幾句?!?lt;/br> 徐秀娥將話筒遞給了祁向卉。</br> “向卉,你和佟潯商量好,要是還堅持原來決定的話,那你看什么時候來燕京一趟,我教你做麻辣燙的鍋底,我這會兒確實離不開?!绷螘r薇說道。</br> “好的,等阿潯回來我再和他商量下,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逼钕蚧苷f道。</br> 廖時薇想著她這是公用電話,祁向卉打來她也收不到,于是說道:“我給你一個我店的地址,你決定了寫信給我吧,到時我直接去火車站接你?!?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