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廖時薇坐上了前往燕京的列車。</br> 今年春節(jié)過得晚,這會兒南方迎春花都要冒芽了,北方卻還是寒風(fēng)肅殺樹木枯零。</br> “旅客們請注意,下一站我們即將要到達(dá)的是……”</br> 廣播里響起列車即到站的播報聲,廖時薇起身活動活動僵硬的背脊,然后開始整理桌上和臥鋪上的東西,看看有沒有遺落的,確定沒有遺落后這才提著行李袋朝著車門走去。</br> 九零年的燕京市就像是褪了色的彩色照片,好看是好看但卻少了鮮艷的色彩。</br> 廖時薇拎著旅行袋跟著人流朝著檢票口的方向走去,即便是活了兩世這也是她第一次來燕京市,心底難掩小小的激動和好奇,這種好奇最直接的表現(xiàn)便是她頻頻的東張西望,這一看不要緊,下一刻卻整個人僵在了原地。</br> 不是吧?</br> 世界上真的會有這樣巧的事,還是她眼睛看花了?</br> 廖時薇還在內(nèi)心做著自我建設(shè)時,一道略帶狐疑的聲音突然隔著人群響起,“廖時薇!”</br> 呃!</br> 真不是她眼睛看花了,真的是一個巧合!</br> 廖時薇抬頭朝著聲音響起的方向看了過去,對上那雙寒星般的眸子時,她挽了唇角臉上綻起抹恰到好處的笑,同時舉手對著他揮了揮,“江起云。”</br> “她就是廖時薇?”</br> 葉琛的話還沒說完,他身邊的江起云已經(jīng)大步朝著廖時薇走了過去,葉琛挑了挑眉梢給了自己一個自嘲的笑,拎起江起云落下的行李朝著兩人走了過去。</br> “真的是你!”江起云即驚且喜地看著廖時薇,“我還以為認(rèn)錯人了,沒想到真的是你。”</br> 為了緩解緊張,廖時薇作勢捋了軌垂在耳邊的頭發(fā),說道:“是啊,我也以為認(rèn)錯人了呢,沒想到真的是你。”</br> “你來燕京旅游嗎?除了你還有誰?”</br> 說著話,江起云朝廖時薇的身后張望,像是要確定還有誰和她一起來。</br> “別看了,就我自己一個人。”</br> “一個人?”江起云不自覺的蹙起了眉頭,稍頃,沉聲問道:“是出什么事了嗎?”</br> 廖時薇搖頭,“沒有,冬安過年沒回去,燕京我也沒來過,想著來玩玩再順便看看她,你呢?又來出任務(wù)?”</br> 江起云點了點頭,含糊著說道:“來辦點事。”</br> 廖時薇“哦”了一聲,眼見得站臺上人越來越少,正想著怎么跟江起云告別時,葉琛突然開口說道:“看來,你們倆還真是跟火車站有著特別的緣份。”</br> 一句話,使得廖時薇和江起云臉上齊齊綻起抹淺淺紅色,特別是廖時薇耳朵根都紅了,她朝著葉琛訕訕笑了笑,說道:“上次的事多虧了您,一直也機會跟您道聲謝。”</br> 葉琛擺手,“不用謝,軍民一家親嘛,再說了救你的是江起云,要謝你謝他好了。”</br> 江起云這時候?qū)α螘r薇說道:“時薇,他是葉琛,是我們團政委。”</br> 團政委那可是正團級,可是以中校也可以上校軍銜,與地方級別相比,相當(dāng)于一個縣委書記。而且葉琛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的年紀(jì),年紀(jì)這么輕就能做到這個級別,前途不可限量啊!</br> 廖時薇對著葉琛大大方方的笑了笑,自我介紹道:“葉政委好,我是廖時薇。”</br> “廖時薇同志好,我對你可是久仰大名,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啊!”葉琛笑著說道。</br> 這……廖時薇怔怔看了葉琛又看了看一旁站著的江起云,等明白過來的時候臉頓時紅成了猴屁股。</br> 江起云不悅的瞪了葉琛一眼,“政委她還小,你別和她開這樣的玩笑,會嚇到她的。”</br> “哈哈哈……”葉琛發(fā)出一串長長的笑聲,笑了好一會兒才在江起云抗議的目光中停了笑聲,對廖時薇說道:“走吧,這站臺不是說話的地方,正好這次我們在燕京呆的時間有點長,到時候方便的話可以讓江起云帶著你好好玩玩。”</br> 廖時薇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你們忙你們的好了,我有同學(xué)……”</br> 想起同學(xué),廖時薇這才想起馬冬安這會兒在車站外等她呢,這么久不出去,怕是不知道把她急成什么樣了,連忙對江起云說道:“冬安在車站外面等我,我先走了。”</br> 說著話便去拎腳邊的行李,但卻有一只手搶在她前面拎起了地上的行李。</br> “走吧,我們一起出去。”江起云說道。</br> 廖時薇還想拒絕,但江起云已經(jīng)拎著行李袋走在了前面,她一時間不知道是拿回來好還是跟著往前走好愣在了原地,到是葉琛笑著說道:“走吧,再不出去你同學(xué)要急哭了。”</br> 馬冬安確實都快急哭了,她踮著腳伸長脖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人流,就怕一個不留神和廖時薇錯開了,可等到人都走完了也沒看到廖時薇便急了,不知道是因為人太多兩人錯過了還是廖時薇改了行程又或者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br> “同志,你幫我看看里面還有沒有人好不好?我朋友說了讓我來接她的,可這人都走光了……”馬冬安央求著門口的檢票員。</br> 檢票員不耐煩地說道:“人都走光了那就是沒來,我還能給你變出個人來不成?”</br> 馬冬安急得就快哭了,真要是人沒來到也沒事,那萬一人來了……</br> “那你讓我進(jìn)去,我自己進(jìn)去找好不好?”馬冬安問道。</br> 檢票員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便要鎖了閘道離開,馬冬安急了不顧不管的便要往閘道里擠。</br> “哎,你干什么呢?出去,出去,再搗亂我喊警察來了啊!”</br> “你讓我進(jìn)去找找,她一個女孩子……”</br> “馬冬安!”</br> 突然響起的聲音使得馬冬安停下了動作,急急抬頭看了過去,見來人是個將近一米八身姿挺拔的大長個并不是廖時薇時,她眼里的光驟然熄滅,理也不理正大步走來的江起云繼續(xù)想要往里闖。</br> 檢票員自然不能同意,一個勁的將馬冬安往外推。</br> 爭執(zhí)間,江起云已經(jīng)走到了跟前,與此同時廖時薇的聲音也響起,“冬安,冬安,我在這……”</br> 馬冬安再次抬頭,等看到朝她跑來的廖時薇時眼里的淚再也沒忍住,撲簌簌直往下掉,等廖時薇出來伸手要抱她時,她卻是用力捶了廖時薇一記后才將人抱住,委屈地說道:“你干什么你,這么晚才出來,我都快被你嚇?biāo)懒耍阒恢溃俊?lt;/br>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廖時薇抱著馬冬安,一個勁的擼著她的頭,“我剛才在里面遇見江起云,跟他多說了幾句話……”</br> “江起云?”馬冬安從廖時薇肩膀上抬起頭朝站在一邊的江起云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一米八挺括有型的大帥哥原來是江起云,“江起云,真的是你,難怪我剛才看著眼熟呢。”</br> 江起云笑了說道:“你這樣就不好了吧?你剛才就看了我半眼,怎么會覺得我眼熟呢?”</br> “哎,你這樣當(dāng)面戳穿別人的謊言禮貌嗎?”馬冬安不贊成地說道。</br> “你都說了是謊言,那謊言不就為了人戳穿的嗎?”江起云寸步不讓地說道。</br> 馬冬安哼了一聲,回頭對廖時薇說道:“時薇,他欺負(fù)我你管不管?”</br> 廖時薇:“……”</br> 老同學(xué),不帶你這樣坑我的吧?</br> 廖時薇不吱聲,從容而來的葉琛卻適時的接了馬冬安的話說道:“你的老同學(xué)不管,我來管。”</br> 話落對江起云道:“江起云同志,請你立即向馬冬安同學(xué)道歉。”</br> 江起云很是配合地應(yīng)了一聲“是”完了,真就向馬冬安說道:“對不起,馬冬安同學(xué),我不應(yīng)該戳穿你的謊言,請原諒我魯莽的行為。”</br> 這是道歉嗎?</br> 馬冬安看了看江起云,又看了看含笑站在一側(cè)的葉琛,完了問廖時薇道:“時薇,他是誰?是管江起云的嗎?”</br> “他是江起云的政委,專門管他的。”廖時薇說道。</br> 馬冬安“哦”了一聲,正待開口,葉琛卻已經(jīng)走上前,伸出手對他道:“你好馬冬安同學(xué),我是葉琛,很高興認(rèn)識你。”</br> “你好,我是馬冬安。”</br> 馬冬安一臉懵懂地握住了葉琛的手,與此同時目光卻朝廖時薇看了過去,目光里寫滿了[時薇,兵哥哥都是這么熱情的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