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徐秀娥后,徐紅霞還在埋怨馬冬安。</br> “冬安,這事我真的覺得是阿姨她錯了,時薇她才多大啊?你也別跟我說什么農村城里的,農村人還是城里人和嫁人有什么關系呢?”</br> “你不懂!”馬冬安語重心長地對徐紅霞說道:“就算我們把道理說破個天,秀娥嬸也不會改變她的想法的。”</br> “為什么?”徐紅霞不解地問道:“明明是她錯了,她這么大年紀的人還能知錯不改?”</br> “你也說她這么大年紀了,”馬冬安笑著對徐紅霞道:“她活了幾十年養成的人生觀是單憑我們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嗎?”</br> 徐紅霞一瞬語塞,良久,喃喃道:“那……怎么辦?難道真的要……”</br> “她有她的想法,時薇有時薇的堅持,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合適的時候站出來給時薇支持,別的順其自然。”馬冬安說道。</br> 這不就是和稀泥嗎?</br> 徐紅霞不服氣地看著馬冬安,但想了想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事還真就只能和稀泥!</br> 原本還以為會看到一個愁眉不展長吁短嘆的廖時薇,兩個人準備了一肚子勸說安撫的話,可等見到本人的時候才發現是她們杞人憂天了,當事人精神不但精神飽滿情緒還非常愉悅,一點也看不出糾結苦悶的樣子。</br> 交換了個目光后,馬冬安對廖時薇說道:“我們剛才在路口碰見你媽了。”</br> “嗯,她是不是讓你們一起勸說我,趁著正是好年紀趕緊選個條件好對我好長得好的人嫁了,不然等年紀大了就只有干著急的份了。”廖時薇說道。</br> 馬冬安和徐紅霞相視一笑,馬冬安啐道:“你知道還問。”</br> 廖時薇嘆了口氣,除了搖頭她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么。</br> “時薇,雖然你的社會經驗足夠豐富,按說只有你教我們做人的份,沒有我們對你說嘴的可能,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你還小大可不必這么著急,人活一輩子,很多人和事都可以將就,但那個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人,卻是寧缺勿濫。”徐紅霞說道。</br> 廖時薇點頭道:“我知道的,放心,我目前沒有結婚嫁人的打算,以后也……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br> 本想說“以后也沒有家這打算”但話到嘴邊,為了省卻不必要的口舌還是把話給改了。</br> “嗯,以后的事以后再說,計劃再好哪里又有變化來得快呢?”馬冬安接了話說道。</br> 三個人說起了閑話,說著說著不知道怎么就說到了徐來的身上。</br> 徐紅霞滿臉郁卒地說道:“要是江大哥在就好了,我哥和金剛哥誰的話都不聽,可江大哥的話卻是奉為圣旨。”</br> “說起江起云,我剛才碰見他妹妹了。”廖時薇說道。</br> “江西月嗎?”徐紅霞看著廖時薇問道,見廖時薇點頭,徐紅霞不由得好奇地問道:“她來買衣服?”</br> “不知道。”廖時薇把當時的情況說了,完了不知怎么就想起第一次和江起云見面的情形,苦笑著道:“紅霞,你有沒有感覺江家的人好像都挺矯情的,江起云是這樣,江西月也是這樣,真不愧是一個媽生的。”</br> “江西月大小姐脾氣我是知道的,至于江大哥……”徐紅霞嘻嘻笑了說道:“我覺得他除了性格清冷點以外,別的其實都還好。”</br> “都還好?!”</br> 廖時薇想問徐紅霞是不是對“都還好”這三個字有什么誤會,但話一出口卻又覺得是自己太想當然了,畢竟江起云和徐來是穿一條褲子的哥們,他對著徐紅霞自然和對著別人是不一樣的,也就無怪乎徐紅霞會這樣說了。</br> “算了不說他了,我們說點別的。”話落,廖時薇把何梔夏生產在即,她想要馬冬安留下來幫她的意思說了,“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冬安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給你一個月二十塊錢的工資。”</br> 二十塊錢!</br> 那可不是小數目,馬冬安打聽過了,大學里一個月的生活費也才十塊,真要干兩個月,她一個學期的生活費都解決了!不過……</br> “十塊吧。”馬冬安對廖時薇說道:“一個月十塊錢就行了。”</br> 十塊錢雖然少了點,但卻是正常的工資標準。原以為廖時薇會拒絕,馬冬安甚至在心底羅列好了許多勸說她的話,可不曾想廖時薇只是略想了想便點頭道:“可以,十塊就十塊。”</br> 她這么痛快倒是叫馬冬安愣了愣,不過很快廖時薇又開口了,“十塊錢算基本工資,你每賣出一件衣服我給你五毛錢的提成,賣多少算多少。”</br> 馬冬安是理科生,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數學。</br> 幾乎是廖時薇話聲才落,她便搖頭說道:“不行,這樣你太吃虧了。”</br> “不吃虧。”廖時薇笑著說道:“你賣得越多我賺得越多,雖然說要給你算提成,可衣服壓著便是錢,賣了才能將錢盤活是不是?這是雙贏,不是我吃虧。”</br> 道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但馬冬安卻很清楚,廖時薇這是存了心的幫自己,她看著廖時薇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半響,她點了點頭,“好時薇,你對我的好,這輩子我都忘不了。”</br> “嗯,記著就好,我等著你在燕京打下江山讓我吃香的喝辣的。”廖時薇說道。</br> 馬冬安看著廖時薇,她是真的很好奇,好奇廖時薇對她謎之一樣的信任,說實話她自己都不敢保證,一定就能考上燕京大學。可身為局外人的廖時薇卻似乎篤定了她一定能上!</br> “如果我真能考上燕京,我答應你,十年后一定在燕京最大的酒店為你接風洗塵。”馬冬安一字一句說道。</br> 廖時薇才想開口,一旁的徐紅霞突然弱弱開口問道:“時薇可以捎上我嗎?我也想去見識見識燕京最大的酒店呢!”</br> “當然可以,但前提是你得把我的路費出了。”廖時薇說道。</br> “那沒問題,我再沒用,一張火車票錢還是賺得到的。”徐紅霞說道。</br> 三個人暢想未來的時候,佟潯和祁向卉來了。</br> 見她們說得熱鬧,祁向卉好奇的問了一句:“時薇,你們在說什么呢,說得這么熱鬧?”</br> “在說十年以后的事呢。”廖時薇本想搬兩把小凳子出來,卻在看見外面的天色后改了主意,說道:“我看太陽也快下山了,不如我現在就把店關了過去吧?”</br> “也好,向卉說那家店稍微有點遠,我們走走要半小時呢。”佟潯說道。</br> 其實半小時的路程也不算太遠,但這么多人坐在店里肯定也沒人會進來,還不如把店關了大家邊走邊說說話。</br> 廖時薇起身準備關門,佟潯卻搶前一步接過她手里的木板說道:“我來吧,你和她們去外面等著好了。”</br> 這個時期還沒有卷閘門,當然也沒有玻璃門,店鋪的門都是一塊塊厚重的木板,不管是開還是關都要按順序一塊塊的取和上。</br> 幾乎是下意識的廖時薇朝一側的祁向卉看了過去,身子也自有主張地拉開了和佟潯的距離,嘴里連聲說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了。”</br> 佟潯還想再說什么,卻在注意到廖時薇的目光后身子驟然一僵,然后慢慢的退到了一邊,看著廖時薇小巧纖細的手抓起一塊塊厚重的木板一下一下的上著,一顆心就想是泡在桔子水里一樣又酸又漲,他第一次認識到,他和她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br> 這個認識使得他鼻子一酸,心更是像被誰狠狠揍了一拳一樣,眼前模糊的同時他不動聲色的抬起頭看向了遠處,直至眼前模糊的世界再次變得清晰,他才重新轉過了頭,卻在這時一只手悄悄的伸了過來,試圖握住他垂在身側攥得緊緊的手。m.</br> 佟潯轉頭看了過去,對上祁向卉了然一切卻含笑的眸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