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哐哧、哐哧”行走在漆黑的暗夜里,遠(yuǎn)處昏黃的燈光像極了綻放在黑夜的金花,從眼前一閃而過。</br> 火車?yán)飻D滿了人,空氣渾濁充斥著難以言說的氣味。</br> 廖時薇動了動坐得僵硬的屁股,掩嘴打了個哈哈,想要趴下睡一覺卻發(fā)覺不大的臺板上已經(jīng)腦袋擠腦袋,只能身子往下滑了試著將腦袋靠在身后的靠背上。</br> “你是不是想睡?”徐來湊上前對兩眼犯迷瞪的廖時薇說道:“你去座位底下睡吧,那里……”</br> 話聲卻突然一頓,因為他霍然發(fā)覺椅子底下正傳來一陣輕微的酣聲。</br> 廖時薇揉了揉澀得不行的眼睛,搖頭道:“算了,反正天亮就到了,我再堅持堅持。”</br> 不堅持也沒辦法,到處都是人她能坐著都不錯了,過道上站著的人才痛苦,不時的還要給賣東西的小推車讓道。</br> 徐來想了想,輕聲道:“要不我起來站一會兒,你在椅子上躺會兒。”</br> 廖時薇搖頭,拒絕了徐來的提議,“你要是坐得累了就起來活動下吧,睡,我肯定是不睡的。”</br> 不是廖時薇心軟體諒人,而是三人座早已經(jīng)擠成了五人座不說,左右兩邊還都是異性,你讓她怎么睡?</br> 徐來顯然也想到了,訕訕著說道:“那你再堅持堅持,天亮我們就到了,到時候金剛會來車站接我們,等到了住的地方洗把臉吃點東西你再好好睡一覺。”</br> 聽說金剛焰會去火車站接,廖時薇不由問道:“你每次去金剛都會去車站接你嗎?”</br> “不是的。”徐來搖頭,“之前我一個人他是不來接的,但這次不是因為你也來了嗎?所以我提前通知金剛來車站接人。”</br> 雖然距深市被設(shè)為特區(qū)已經(jīng)快有十年,但內(nèi)地到深市直達(dá)的火車卻仍舊是空白,所有火車都是以羊城為起始終點站。要到深市,必須在羊城轉(zhuǎn)乘到深市的火車或汽車。而這會兒的羊城正是最亂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會上演一場惡性事件,徐來這是擔(dān)心她會出事,才會提前打電話給金剛焰,讓他到車站來接人。</br> 廖時薇對徐來的細(xì)心和周到表達(dá)了真誠的感謝。</br> “你記住,到站下車后一定要跟著我,遇上誰和你打招呼都別搭理。”徐來叮囑道。</br> 廖時薇點頭,前世她雖然沒在這個時候去過羊城,但關(guān)于羊城的傳奇卻是耳熟能詳,羊城的混亂好像是到了二千年后才漸漸變得有序起來,刑事案件發(fā)案率大幅銳減。</br> “再過幾年等杭州四季青市場起來了,我們就跑杭州的吧,這樣也少受些顛簸之苦。”廖時薇說道。</br> 徐來沒聽清,看了廖時薇問道:“你說什么?”</br> 被徐來這么一問,廖時薇渾沌一片的大腦猛的清醒過來,連忙搖頭否認(rèn)道:“沒什么,我說這樣跑一趟真的是受罪,難為你卻一個月要跑兩三趟。”</br> 徐來笑了笑想說什么,卻在看到周遭目光茫然神色呆滯的乘客時,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含糊地說道:“沒辦法,還不都是為了生活。”</br> 世人慌慌張張,不過圖碎銀幾兩。偏偏這碎銀幾兩,能解世間萬種慌張!</br> 廖時薇嘆了口氣,說道:“是啊,都是為了生活。”</br>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dāng)太陽從地平線升起,第一縷霞光映照在窗戶上時,廖時薇揉了揉重愈千斤的眼睛皮,對同樣一臉憔悴的徐來說道:“天亮了,我們快到了吧?”</br> 徐來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還有兩個小時。”</br> 廖時薇:“……徐來,你一定得要小心,這樣坐很容易得腰椎肩盤突出的。”</br> 徐來忡忡看了廖時薇,“那是什么病,很厲害嗎?”</br> “不要命,但卻是富貴病,什么活也干不了就只能養(yǎng)著。”廖時薇說道。</br> 徐來笑了笑,“還真是富貴病,窮人生不起,知道了我會注意的。”</br> 這個時候,車廂里也漸漸變得熱鬧起來,有人起身去洗漱,也有人起身扭腰擺胯活動著筋骨,這其中就包含了廖時薇和徐來兩個。</br> 羊城的火車站和江城縣這個十八線小城市的火車站不相上下,二層結(jié)構(gòu)的簡陋樓房,白綠色的墻壁破舊骯臟。站前也是亂轟轟的,站臺外的廣場上橫七豎八停著一些等人的公共小巴和載客摩托車,見到從站臺里出來的旅客潮水一樣涌了上前。</br> “坐車嗎?”“住店嗎?”“吃飯嗎?”的問聲不絕于耳。</br> 即便是身體里有個成年的靈魂,可廖時薇還是懼于這樣嘈雜混亂的場面,她垂了眉眼一只手死死的捏著身上的背包,一只手則緊緊的抓著徐來,跟在他身后大步朝外走去。</br> 突然,她感覺背上的挎包好似被誰扯了扯,廖時薇停下腳步,徐來連忙也跟著停了來下,回頭看著她問道:“怎么了?”</br> 廖時薇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將挎包挪到了胸前,不待伸手檢查便看到挎包上一條刀子割出的大口子,白色的文胸露出一個角,還有……廖時薇瞬間臉紅如血,用手抓著那條口子,對徐來說道:“沒事,我們走吧。”</br> 徐來也鬧了個大紅臉,點了點頭繼續(xù)帶頭在前面趕路,</br> “徐來,徐來……”</br> 耳邊響起金剛渾喉的嗓音。</br> 沒等廖時薇抬頭,金剛焰已經(jīng)大步走到了跟前,問廖時薇道:“累壞了吧?”</br> 廖時薇點了點頭,“確實累,我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之前三股平分有點對不起徐來,應(yīng)該讓他占四股的。”</br> 金剛焰聽了哈哈笑道:“你要是同意,我肯定是沒意見的。”</br> “不用,不用。”徐來連忙擺手,“說好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的,不過就是多坐幾趟車的事,人家想坐還坐不著呢。”</br> “行了,這事回頭再說,接下來是坐汽車還是繼續(xù)坐火車?”金剛焰問道。</br> 從羊城到深市還有不短的距離,坐火車會稍微好點也就是兩、三個鐘頭的事,汽車就苦逼了,路況不好又常常塞車,塵土飛揚搞得灰頭土臉不說,到站的時間還不定,從早上坐到晚上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br> “坐火車吧。”話是對金剛焰說的,但眼睛卻是看著廖時薇,“時薇,火車就是趟數(shù)少不一定能買到坐票。”m.</br> “說得好像汽車就能買到坐票一樣。”金剛焰撲哧笑了說道。</br> 廖時薇這會兒真的就想找個地方洗洗倒頭睡一覺,但條件艱難總是要克服的,廖時薇說道:“那就坐火車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