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時薇回頭看去。</br> “是高老師。”</br> 徐來嘿嘿笑了說道：“肯定是看到你身上的褲子了。”</br> 說著話的功夫，高玲玲已經氣喘吁吁地到了跟前，正如徐來說的那樣，喘了口氣后高玲玲直奔主題，“廖時薇你身上的是什么褲子？”</br> “牛仔褲。”廖時薇說道。</br> “牛仔褲？”高玲玲剎那的怔忡，但卻是很快便說道：“就是電影《廬山戀》里周瑜穿的那個牛仔褲嗎？”</br> 廖時薇沒看過《廬山戀》不知道女主周瑜穿沒穿牛仔褲，她只知道國內的大城市很快便會風靡起來，而大洋彼岸卻已經是風靡了好幾波，只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這股風吹不進來，但以后卻是不同了，女性的衣柜將永遠有牛仔的一角之地！</br> “是不是她穿的我不知道，但我身上這條是實打實的牛仔褲。”廖時薇說道。</br> 她身上的這條牛仔褲其實也是喇叭型，只是微喇不像別的喇叭褲那么夸張，但就是這樣的微喇反而將她的腿型襯得又直又長，特別是上身搭配的格子襯衫，夸張點說不比電影女明星的海報差！</br> “有沒有我的尺碼？”高玲玲轉頭看向徐來問道。</br> 沒誰的也得有你的啊！</br> 心里雖然這么想，嘴里說的卻不是。</br> 徐來故意歪著腦袋想了想，才說道：“高老師有沒有你的碼我不知道，不過我這里還有兩條，我翻出來給你看看？”</br> “快，快拿出來我看看。”高玲玲催促道。</br> 徐來打開蛇皮袋很快便拿了條出來，“高老師你看看，是不是你的碼。”</br> 高玲玲接了過來，往身上比了比，點頭道：“是我的碼就是褲角長了點，不過沒關系我回去剪一剪。”</br> “高老師你要是信我呢就別剪，別的褲子還好說，這褲子你一剪肯定就沒型了，穿雙稍微跟高點的高跟鞋，寧可讓它褲腳磨爛了也別剪了改變褲型。”廖時薇在一邊勸道。</br> 褲腳真要磨得厲害了，那還能再剪幾個洞改成洞洞褲，這褲腳一剪真就是浪費了一條好褲子。</br> “哎，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我說怎么之前兩條褲子穿在身上總覺得怪怪的。”高玲玲抓著手里的褲子問徐松，“多少錢？”</br> 徐來看了眼廖時薇，他不敢叫價啊！</br> 這褲子進價就要十六塊，怎么的也得賣個二十吧？但廖時薇和她商量過了，按二十五的價格賣。</br> “高老師這褲子可不便宜，你得有個心理準備。”廖時薇笑著說道。</br> 高玲玲才不管那么多，她是教師世家，爸媽是老師，哥哥和嫂嫂也是老師，她賺的工資除了每個月交十塊錢給爸媽那存著當嫁妝，剩下的就是花在穿衣打扮上了。</br> “不便宜也得有個價是不是，說吧，到底多少錢。”高玲玲說道。</br> “賣別人二十五，賣你二十三。”廖時薇說道。</br> 確實便宜了不少，但也是實打實的賺了不少。</br> 徐來提著一口氣看著高玲玲，就怕高玲玲嫌貴，連她都嫌貴，那剩下的那條還不得砸手里？</br> 高玲玲確實覺得貴了，畢竟這都快趕上她一個月工資了。</br> 廖時薇見高玲玲沒有說話，笑著說道：“高老師要不你再考慮下，這褲子我今天先暫時不拿出來賣給你留兩天，你哪天決定買了來我家就是。”</br> “行，我今天也確實沒帶那么多錢在身上。”高玲玲說道。</br> “錢不錢的到無所謂，實在是我自己都覺得這褲子貴，快趕上你一個月工資了，萬一買了后悔不能退，那還不如想好了再決定買還是不買。”廖時薇說道。</br> 高玲玲看著廖時薇由衷的贊嘆道：“廖時薇，你真的是……”</br> 真的是什么沒說，但卻沖著廖時薇豎了個大拇指。</br> 高玲玲依依不舍的將褲子還給了廖時薇，等她走遠后，徐來壓著聲音問廖時薇道：“時薇，我們是不是把價格喊得太高了？”</br> “不貴。”廖時薇搖頭道：“這褲子和別的褲子不一樣，別的褲子穿個一年半載屁股和膝蓋磨光磨亮了不好看就不能穿了，可這褲子卻是越穿越有型，一條褲子穿個五年六年的根本不是問題。”</br> “能穿五六年，你也太夸張了吧？”</br> 廖時薇笑了笑并不作辯解，知道就算她解釋了徐來也不會相信，牛仔這褲子哪怕說后面你穿得不喜歡這款式了，你還可以從膝蓋處剪了當夏天的短褲穿，那樣又是一個褲型，怎么就夸張了？</br> 十分鐘后，蹦蹦車停在了儀器廠的大路上。</br> 徐來扛著裝滿衣服的蛇皮袋走在前面，廖時薇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br> 廖時薇就別說了，半個儀器廠的人都認識她，沒走幾步就碰到了一張熟面孔，之前在廖時薇這里買過雞蛋的一個老阿姨，見到廖時薇連忙喊住她問道：“小廖姑娘，你這是改行賣衣服不賣雞蛋了嗎？”</br> “賣的啊。”廖時薇笑著說道：“我前兩天才剛來送過雞蛋呢。”</br> 想著貪多嚼不爛，雞蛋廖時薇還是在收，但只固定的供應幾家，就是年前問她買肉買雞的那幾家，半個月送一次貨。</br> 廖時薇把情況同老阿姨說了，老阿姨急忙道，“你把我家也算上，半個月送一次，一次兩斤。”</br> 送上門的生意沒有不做的道理，廖時薇把老阿姨家的地址問清楚記下后，說道：“好，我知道了，下次送雞蛋的時候我大姨你也算上。”</br> 這時又有幾個熟面孔走了過來，只是她們關注的是廖時薇這次又進了什么好看的衣服。</br> 廖時薇便笑著讓她們去食堂那邊自己看。</br> 好不容易從包圍圈里解脫出來，廖時薇正打算去找徐來，卻看見佟潯騎著自行車從路的另一頭走來，廖時薇連忙沖他招手，并且大聲喊道：“佟潯，佟潯。”</br> 佟潯認出是她后忙用力蹬著自行車過來，到了跟前一個急剎車看著廖時薇道：“你怎么來了？”</br> “徐來進貨回來了，我跟他一起來賣，你呢？什么時候回來的？”廖時薇問道。</br> “我昨天回來的。”話落又緊接著說道：“幸虧在這遇見你，不然我都打算等會兒去找你了。”</br> 找她，那肯定是縫紉機買回來了。</br> 廖時薇問道：“是縫紉機買回來了是吧？一共花了多少錢？”</br> 佟潯卻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廖時薇道：“那個……郭慧珍生了個兒子，你知道嗎？”</br> 郭慧珍生了？！</br> 廖時薇眼底有剎那的錯愕，到不是因為郭慧珍生了個兒子，而是倘若佟潯不跟她提起，她都差點忘記還有這么個人這么樁事了！</br> “我爸高興壞了吧？”廖時薇問道，不等佟潯回答緊接著又說道：“怎么，他們還住在儀器廠嗎？我這隔三差五的來一回，卻是一回也沒遇上他們呢。”</br> “你一點都不在意？”佟潯問道。</br> 廖時薇聽得好笑，而她確實也是笑了，看著佟潯說道：“這有什么好在意的？他都和我媽離婚了，我也跟他撕破臉了，別說他只是生了個兒子，他就是生了塊金子那也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啊？”</br> 確實，雖說兩人之間還有著血緣關系，但那又怎么樣呢？這血源你承認它，它就是最有力的紐帶，你不承認它就什么都不是。</br> 佟潯陡然間便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臉上綻起抹笑對廖時薇說道：“縫紉機在我大姨家放著，回頭走的時候去我大姨家抬。”</br> 廖時薇說好，再次問他多少錢。</br> “燕一百二十。”佟潯說道。</br> “行，我知道了回頭給你。”</br> 佟潯擺手，“不著急，你今天這一身真不錯，特別是這條褲子，還有沒有貨，有的話我買一條送我大舅媽。”</br> “有，就是不知道你舅媽能不能穿，你跟我看看去。”</br> 說著話，廖時薇領著佟潯朝徐來那邊走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